第81章 嚎哭崖,豺狼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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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著粗糙的獸皮鬥篷滴落。
豺狼人格拉克蹲在歪斜的木製哨塔上,濕透的毛發緊貼著皮膚,讓它渾身發癢。它撓了撓脖子上的跳蚤,逮住一隻塞到嘴裏,然後眯起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望向遠處泥濘的荒野。
“該死的雨季。”
豺狼人低聲咒罵著,喉嚨裏滾動著不滿的咕嚕聲。
紅眼氏族的領地——嚎哭崖。
這裏是一片由天然岩窟和粗劣木棚組成的混合建築群。
豺狼人們不擅長建造,但它們擅長掠奪,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樁上掛著風幹的獵物頭顱,有些是野獸,有些是過往商隊的倒黴蛋。
甚至還有幾顆屬於豺狼人自己。
那是被督軍處決的叛徒或懦夫。
格拉克算是一名哨兵,它任務很簡單,盯著外麵,看看有沒有凶獸魔物靠近或者其他怪物氏族的身影。
如果有,就吹響骨哨通知同伴。
但今天,它的目光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遠處的雨幕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移動,一閃而過。
它眯起眼睛,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收縮成細縫,仔細觀察,但是雨水模糊了視線,它隻能看到灰蒙蒙的荒野和搖曳的灌木。
沒發現可疑目標,它沒有在意的收回了目光,打著哈欠,百無聊賴的繼續盯梢。
一陣刺耳的尖笑忽然從下方傳來。
它低頭看去,隻見幾個同族正拖著一具鹿屍往岩窟方向走,邊走邊用爪子撕扯血肉往嘴裏塞,它們的皮毛上沾滿泥漿和血漬,獠牙間滴落混著雨水的唾液。
“喂!格拉克!”
其中一個豺狼人抬頭喊道,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下來吃點東西!反正也沒人敢在這種天氣靠近嚎哭崖!”
格拉克猶豫了一下。
嚎哭崖地勢較高,易守難攻,外圍布滿尖刺陷阱和深坑,坑底插著削尖的木樁,尖端還用塗了毒。
除非危險來自於天空,否則不需要太緊張。
哨塔上又冷又餓,但它更知道擅離職守的下場,上個月有個哨兵因為偷懶睡覺,被督軍血牙親手撕成了兩半,屍體現在還掛在東邊的木樁上風幹。
“不了,你們吃吧。”
它搖搖頭,強迫自己繼續盯著雨幕。
豺狼人的社會裏,弱肉強食是鐵律。
外號【血牙】的豺狼人督軍是紅眼氏族的絕對統治者,它的權威建立在暴力和恐懼之上。
格拉克曾親眼見過血牙在戰鬥中咬斷敵人的喉嚨,然後用爪子挖出對方的心髒,當著所有豺狼人的麵吞下。
吞吃同伴的心髒。
即便是在凶殘的豺狼人看來,也是一種十分可怕的事情。
腐爪祭司則代表著另一種力量。
格拉克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岩窟深處,那裏隱約傳來低沉的吟誦聲和血肉燒焦的臭味。
作為祭司的腐爪很少出現在普通豺狼人麵前,它總是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裏,用匕首割開俘虜的喉嚨,將鮮血塗抹在刻滿符文的骨片上。
據說。
它能用詛咒讓敵人的傷口永不愈合,甚至能讓死去的豺狼人短暫複活,以亡魂無法安寧為代價,繼續戰鬥。
想到那可怖的一幕。
格拉克打了個寒顫。
它不喜歡腐爪,但更不敢違抗它。
所有豺狼人都知道,得罪祭司的下場比得罪督軍更慘。
至少血牙會給你個痛快,而腐爪的詛咒能讓你哀嚎三天三夜才死。
格拉克知道,這兩位大人物的關係並不和睦,血牙認為腐爪的儀式太慢,而腐爪則覺得血牙太過魯莽無腦,但無論如何,它們共同統治著紅眼氏族,讓這群豺狼人在荒野中占據一席之地。
雨勢漸大,格拉克縮了縮脖子,把鬥篷裹得更緊些。
豺狼人的文化裏沒有‘忠誠’這個概念,隻有‘服從強者’。
格拉克不覺得自己對血牙或腐爪有什麽敬意,但它很清楚,在嚎哭崖,弱者要麽聽話,要麽變成木樁上的裝飾品,這道理放在更廣袤的荒野一樣適用。
它又瞥了一眼遠處的荒野,依舊空蕩蕩的。
“看來今天也不會有什麽.”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掠過雲層,速度快得像是幻覺。
格拉克的毛發瞬間炸起,某種本能的恐懼攥住了它的心髒,它想吹響骨哨,但爪子僵在半空,喉嚨裏隻能擠出微弱的嗚咽。
那東西又出現了,這次更近,而且沒有遮掩身形。
那東西——那頭龍——懸停在嚎哭崖上空。
雨水落在它層層迭迭的鱗甲,又順著溝壑流下,在爪尖匯聚成銀線,它隻是靜靜的懸停著,沒有攻擊,沒有吼叫,靜靜的垂眸打量著下方領地,渾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威勢與壓迫感,平靜而危險。
看到龍類的身影,格拉克四肢開始發抖。
它見過凶獸,見過強大的魔物,但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恐懼。
它的胃在抽搐,牙齒不受控地打戰,連尾巴都僵直得像根凍硬的繩子。
它天生對危險敏感,整個紅眼氏族裏沒誰的感知比它更出色,所以它能成為哨兵,而此刻,它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
逃!
可它動不了。
死腿!給我快邁步啊!快邁步啊!
格拉克在心中尖叫,雙腿卻像是灌了鉛,變成了雕塑,不聽它的使喚,然後在極度的驚恐,精神與肉體的拉扯之中,這個豺狼人一翻白眼,竟然是直接暈死了過去。
伽羅斯眨了下眼睛,注意到了失態的豺狼人哨兵。
“嚇死了?不,應該是暈了過去。”
他散發著龍威宣告自身到來,讓紅眼氏族絕大多數的豺狼人感到畏懼與驚恐,但很少有豺狼人直接暈倒。
有時候,感知遲鈍反而是好事。
比如,感覺不到眼前這頭龍究竟有多麽危險和可怕。
豺狼人哨兵暈倒,反而是因為它的感受更清楚。
在嚎哭崖的中心,是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岩窟,內部被挖空成多層結構。
豺狼人們大量從岩窟裏出現,它們弓著背,肌肉緊繃,紅眼睛在雨幕中閃爍,獠牙間滴落混著恐懼的唾液。
伽羅斯能嗅到空氣中飄來的氣味。
腐爛肉塊、劣質獸油,還有豺狼人特有的腥臊。
豺狼人們身上披著掠奪而來的的鐵甲,手裏拎著釘錘等武器,有一些個子較大的,其裝備上刻印著煉金符文,品質精良。
有幾個強壯的豺狼人手裏拿著鉤鎖,但沒有冒然動手,警惕戒備的望著伽羅斯。
岩窟陰影裏出現一道身影。
豺狼人督軍血牙耳上帶著的銅環在雨中泛著血光,它挺起胸膛,展示著胸口那道橫貫軀幹的傷疤,這是它生撕了一頭石化蜥蜴的證明。
它走向伽羅斯,停在其身下,恭恭敬敬的說道:“高貴的巨龍啊,您為何造訪卑微的嚎哭崖?”
豺狼人天性使然,喜歡追隨強大龍類。
關鍵在於強大。
弱小的龍類若是冒然到訪,它們不介意將其殺死,用龍類的鮮血舉行儀式,增強部落氏族的力量。
豺狼人督軍用餘光丈量伽羅斯的體型。
雖然強壯到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不到八米的龍軀在體型方麵不算出眾,畢竟,體型超過十米的巨大魔物,紅眼氏族也獵殺過。
等待伽羅斯回答的同時,血牙目光閃爍,脊柱微微挺直了些,心中生出了別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