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處處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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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孟浩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絕了?
自己居然被拒絕了?
“你說什麽?”
不敢置信,孟浩然又問了一遍,得到的依舊是相同的答案:
“我說不!”
界門平台的風卷起唐雨柔的馬尾,她將小狐狸死死按在懷中,不容許逃脫。雪白榮買從她的指縫溢出,如同某種無聲的控訴。
“你這是要明搶?”
一直表演高傲的孟浩然,神色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與憤怒。
原本事件一直在他的預料中發展,但唐雨柔突然的搶奪卻直接點中了他的死穴——舞雪。
歸根結底,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拯救舞雪啊!怎麽可能將舞雪的命運交給一個近乎陌生的人?
如果時間允許,孟浩然其實很願意嚐試一下,去和唐雨柔交個朋友。在確定她的性格適合後,再將舞雪暫時托付與她。
但提升高感度成為朋友這一路線,是第一個被孟浩然排除掉的——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需要太多的時間互相培養,孟浩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所以,打從一開始,他便從來沒有信任過任何人,也沒指望過依靠包括唐雨柔在內的任何一個人,
他能相信與依靠的,隻有自己。
讓唐雨柔幫他保管舞雪什麽的,那都是臨時編造用來哄騙的假話。
之所以能讓唐雨柔短暫的抱一會兒舞雪,不過是因為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可以反製罷了。
真讓舞雪從自己的視野中消失,哪怕隻有半秒,恐怕孟浩然都會崩潰。
在登上界門後,他一直刻意地作死與激怒唐雨柔,就是為了拉低她的好感度,進而讓她將胡舞雪還給自己。
現在一切都完成了,結果臨門一腳一腳你居然想把舞雪扣住不還?
開什麽玩笑!
“啊——!”
一聲痛呼驟然從唐雨柔唇間溢出,她本能的鬆開了桎梏——白狐的尖牙陷入了她的手腕,殷紅色的血珠從白嫩的肌膚中滲出。
這一瞬的空隙被舞雪精準地捕捉,它後腿猛地蹬上少女胸膛,借力竄向孟浩然。
“舞雪!”
孟浩然伸出的手臂頓時被熟悉的重量填滿,緊繃的肌肉也漸漸鬆弛下,熟稔地將她摟入懷中。
舞雪順勢蜷縮在他胸口,蓬鬆的一團尾巴輕柔地舒展在手臂上,仿佛準備重新將自己的氣息賦予在孟浩然身上。
但舞雪跳出的動作太過明顯,在空中飛躍時,那蓬鬆的九條尾巴更是顯眼無比,圍觀者間響起窸窣議論,
矮個子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指著少年懷中的小狐狸,驚呼出聲:“我沒看錯吧?居然是九尾!”
四王子的視線也隨之一震,以至於連唐雨柔手腕處的傷口都忽略了。
身為海鷹的皇室,哪怕隻有十歲出頭,但他從小到大見過的奇珍異玩已經比常人的一輩子都多了,以至於到現如今,一般的物件兒已經難入他眼。
但當看到九尾雪狐之時,他依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麽好的玩意兒,留在你手,屬實是暴殄天物啊。”四王子低聲喃喃道,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隻稀有的九尾雪狐所吸引,
但有一人,視線卻始終留意在唐雨柔受傷的小臂上。那抹血色倒映在他墨綠色的眼瞳中,始終一言不發的他,終於沒能忍住,緩緩走到唐雨柔旁,從左腰的包裏掏出一瓶傷藥遞出:
“外敷,立刻見效。”
唐雨柔怔怔地望著齒痕與殷紅,直到被這道幹淨利落的男聲驚醒,她才緩過神來。
“感謝。”
道完謝,將傷藥接過,握在手中,唐雨柔並沒立刻使用,而是抬起寒霜般冰冷的目光,看向幾步前的孟浩然。
“我……”
孟浩然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一直模仿魔王的高傲麵具仿佛裂開一道口子。
指尖無意識摩挲的動作驟然停頓——那粉藍色眼瞳中的冰寒透過光線,仿佛有了實質一般,要將自己凍結。
氣氛一度降到冰點,沒有一個人發聲。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人被誤導,認為唐門大小姐和此人合作的話,現在兩人所展現出來的,則是完完全全的決裂。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因為唐門大小姐切切實實的受傷流血了。
然而就在唐雨柔腕間血珠滾落的刹那,一抹清涼的藥膏就已經抵上了她的傷口。
下一瞬,藥膏如水蒸氣一般蒸騰消失,但其下的小臂卻不見血口,柔嫩如初。
“嘖,不愧是九尾狐,牙口真好!”
一道戲謔的聲音出現在唐雨柔身邊,眾人看去,這才發現唐門門主唐醇風竟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此處。
唐雨柔翻了個白眼,甚至不用回頭,僅聽聲音以及內容就能猜出是自己老爹出現了。
畢竟這世上也就自己老爹會在女兒被咬的時候,不去安慰女兒反而去誇狐狸咬的好。
“哼,等你被咬了,我也這麽說。”唐雨柔正在氣頭上呢,當場毫不留情麵,反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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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被咬?哈哈哈哈哈。”
唐醇風仿佛聽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笑話般,開懷大笑,一邊笑一邊搖著頭,他的目光向上,又向下,最後緩緩落在了孟浩然身上。
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和無知的小孩子開玩笑一般,和善地問道:
“小夥子,你會放這隻小狐狸咬我嗎?”
一瞬間,突兀的死寂到來。
聲波擴散開來,宛若附帶著冰凍屬性一般,讓整個界門平台上的人全部陷入了漫長的凍結。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孟浩然張了張口,卻一時回答不出來。
說會吧,萬一他說“連我都咬太凶暴了不允許參賽”強行將舞雪扣住怎麽辦?說不會吧,他又可以憑借說“既然不會就借我養養”之類的理由,依舊強行扣住舞雪。
猶豫片刻,孟浩然選擇了麵對一切疑問最通用也是最穩妥的答案:
“不知道。”
“嗬,好一個‘不知道’,真是有夠滑頭的。”
唐醇風碎了幾句,沒再繼續欺負孟浩然,而是抬起頭掃視著平台稀稀拉拉的二十餘人。
掐算片刻後,門主忽然失笑,口中吐出一個數字:
“二十三。”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這數字代表何物。但下一秒,便聽見唐門門主撫掌大笑:
“往年這一關基本都能篩出五十人,今日卻連半數都不到?哈哈哈,倒是替我省下不少心思與功夫。”
知曉比賽規則的眾人略微思考,這才明白唐門門主所樂為何。
按照以往規則的脾性,前兩關其實就是為第三關進行人才篩選:
第一關篩出約50人的人次,在第二關又得篩一半,最終餘下的二十多人在第三輪比試進行擂台對戰,決出前幾名,獲得獎勵。
但如今因為某人的一番操作,第一關通過率大幅度降低,隻有23人得以挺進第二關。這個人數,就算直接跳過第二關,把大家聚集在一起進行最終比試也未嚐不可。
就算門主保留了第二關的流程,那也是穩賺不虧的。
除非第二關大家精誠合作,沒有一人被淘汰。否則無論怎麽算,今年第三輪的比試人數,都要比往年少許。
第三輪的最終擂台比試也要節省時間得多。
這麽一想,也難怪門主沒有對這個傷害自己女兒的少年發火。
“哈哈哈哈,雖說滑頭,但是能夠想出帶著考官衝刺的妙計,這份小聰明,也足以稱道一二了。”
說完,門主頓了頓,話鋒陡轉,又補了一句:“至少,比某些隻靠丹藥強撐的……要好上許多。”
此言一出,平台頓時響起倒抽冷氣聲。
幾位錦衣少年下意識地捂住腰間藥囊,四王子更是臉色鐵青——他能夠早早登上界門,確實是靠服用了好幾種增強身體的丹藥。
但這本就是自己身為王子所有之物,自己用之合情合理,憑什麽要被你冷嘲熱諷?
而唐門門主唐醇風並沒有注意到四王子那絲毫不掩飾的惡意,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乎這位雍容華貴的海鷹皇室。
在隨口釋放大範圍嘲諷後,他又重新低下頭,突然伸出手捏向孟浩然懷中的雪狐。
察覺到這動作的孟浩然慌忙地後退,胡舞雪也被近在咫尺的手指頭嚇得瞬間炸毛。
但那隻大手,卻在即將碰到舞雪的刹那停滯,隨後不動聲色地收回去,伴隨著唐醇風肆無忌憚的大笑:
“嗯,看來還是我麵善,這小狐狸不會咬我,哈哈哈哈哈。”
無形間嘴了一句自己女兒後,唐醇風大步地走向一旁的記錄官,劈手奪下他手中的記錄本,翻到第一頁,笑吟吟高聲念道:
“第一名,傻……傻瓜?傻瓜?!”
僅僅隻是念到第一位的名字,唐醇風嘴角的笑容凝固了。還以為是自己是太累了導致眼花了,他又反複看了兩遍,
可無論看多少遍,記錄本上都確認無誤的寫著這兩個字——傻瓜!
一旁的記錄官察覺到了門主的疑惑,主動低下身,上前解釋道:“這位姑娘在登記名字時,就是這麽寫的。”
目光陡然射向人群中那位少女,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唐醇風好奇地問道:“為什麽要用這個代號?”
在參與試煉時,選手使用代號是很常見的現象,但是十歲小孩取出的代號,大多都中二氣息十足,再不濟也是編一個普通的名字。
但自稱傻瓜的……還真是活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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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來自傻瓜一句理所當然的回答,卻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因為這是我的名字啊。”
眾人循聲望去,這才注意到了那個始終麵無表情的少女。
她隻有一米二的身高,比在場的一眾人除了某個特例)都要矮上許多。蒼白的臉色帶著些許病態,褪色的藍裙與蝴蝶辮一同微微搖晃。
她雙眼淡漠,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樣子——在氣質上確實與傻瓜一詞有點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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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很獨特的名字啊……”
唐醇風扯了扯嘴角,本不想再繼續關於名字的話題,看了眼記錄本後,他輕咳一聲宣布道:
“第二名:尤利烏斯·白浪。”
尤利烏斯是海鷹皇室的姓氏,等同於蒼嵐皇室的古德勞斯。而白浪,正是四王子的母親為他取的名字,代表著對他如海浪般自由的美好祝願。
身為王室,四王子有著自己的驕傲。
從小便在嚴苛訓練下鍛煉的身體,加上賽前服用了如此多的丹藥,居然還是被那個女孩甩在身後。
眼高於頂的白浪自然不會覺得這第二有什麽可驕傲的。
要爭,就要爭第一!
唐醇風的目光掃過四王子白浪和傻瓜,腦海裏心生一計,當場便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在此陷入疑惑,白浪也向唐醇風投去疑惑的目光:怎麽著?我的名字有什麽好笑的嗎?
偌大的平台寂靜無聲,隻有唐醇風的笑聲在風中回蕩。
笑了半天,唐醇風不笑了,掃視了一圈,竟然沒有一人站出來接一句“門主為何發笑”,當真是沒有眼力見。
唉!
沒有人遞梯子,那就隻能自己接下去了。
就在唐醇風無奈,準備張口準備解釋時,卻聽見唐雨柔突然發問:“老爹你笑什麽?”
唐醇風頓感心暖,哪怕自己女兒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果然,還是咱們父女倆有默契!
唐醇風輕咳兩聲,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回答道:
“第二名是尤利烏斯,第一名是傻瓜!你看,尤利烏斯輸給了傻瓜,不好笑嗎?”
此言一出,平台上傳來一小陣哄笑,
而作為被嘲笑對象的四王子則青筋暴起,雙拳緊握。對於傻瓜和唐門門主的惡意,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唐雨柔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什麽過時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嗬嗬,不好笑嗎?”
唐醇風隨口一答,又掃了眼記錄本那中二十足的名字,笑著大喊道:“第三名:破壞之爪。是哪位?”
“我我我!”
人群中,那個矮個子少年伸長了手,一邊大喊著一邊不斷地蹦躂著,以爭取大家的視線:
“我就是破壞之爪!”
很明顯,這不是他的真名。但奈何這代號,要比前麵傻瓜和白浪的名字還要離譜,一下子就讓大家記住了這個矮個子少年。
“嗬,我很看好你們三個,明日晚的第二道試煉,要加油哦!”
說完,唐醇風將本子往記錄官手中一塞,轉身走向纜車,
“哦對了,試煉地界並不算大,少不了偶遇。諸位不妨早些做好準備……”
話音未落,纜車載著唐醇風已向雲海行去,唯餘下戲謔尾音飄蕩:
“是和解,還是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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