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麵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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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穿過窗台,撒在孟浩然的側顏上,在他麵孔上劃出晨昏線。
孟浩然剛剛閉上的眼睛被這光芒一刺激,立刻又猛地睜開。
本來這是獨屬於參賽者們的補覺休息時間,用以緩解昨夜鏖戰的疲勞,但生物鍾一向穩定的孟浩然卻難以入睡。
“唉。”
瞅了一眼身旁仍然在安睡的舞雪,孟浩然抬起疲憊的手臂,輕手輕腳地挪開身上的被子,隨後起身踱步到窗邊。
窗外秀麗的景色入眼,但孟浩然的視線卻沒有在上麵停頓半分。
關上窗戶,拉下窗簾,一套流程行雲流水,整個屋子就此陷入昏暗,隻有幾絲光線從縫隙中射進。
做完這一切後,孟浩然依舊睡不著,倒不是沒有困意,而是大腦放鬆不下來。
他就這麽呆呆地站著,腦海裏全是對接下來幾天的擔憂。
因為林望墨守的誣陷,自己的生命已經陷入了倒計時。
雖然門主說隻要自己贏得前三甲就能幸免,但這也隻是權宜之計,無法真正得到解脫。
難不成自己隻有比賽這一條路嗎?
不,絕對不止這一條路。
我是無辜的,隻要我揭露真相,洗刷掉自己的嫌疑,那就可以脫離危險了。
但具體該怎麽做呢?沒有任何證人,自己高呼一聲也沒人會信。
想到此處,孟浩然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回到床邊躺了下去。
殊不知這個動作有些大了,在拉被子時不小心牽扯到了舞雪。
舞雪悠悠轉醒,睜開碧藍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左右探尋著熟悉的身影。
“嗚(浩然呢)?”
舞雪迷迷糊糊中也向孟浩然的脖子處探去,嗅著孟浩然的氣息。
在經曆過一番逃亡後,孟浩然來不及清洗,身上還沾染著塵土與汗水的氣息。
但舞雪並不討厭。
“舞雪……”
剛剛躺下的孟浩然注意到舞雪的動靜,轉過身將它攬入懷中,低下頭將鼻子埋入舞雪的絨毛中。
雪狐的體溫比正常人的體溫低,清涼的氣息順著鼻腔進入體內,帶給了孟浩然美好的體驗。
不同於極北的寒冰攝人心魄,舞雪的氣息讓他想起了在木屋生活時的安寧。
“呼……”
心中的焦慮與擔憂漸漸消散,孟浩然的思緒也隨之冷靜下來。
一聲輕吟後,他終於即將陷入了索求的安眠。
“咚咚咚!”
但就在這關鍵一刻,突兀的敲門聲突然出現,將孟浩然的睡意一掃而空。
“誰?!”
孟浩然猛地坐起來,第一反應是氣憤,但緊接著腦海裏卻揚起一個念頭:
難不成林望過來滅口了?
“是我,庭毓。”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打消了孟浩然心中剛剛產生的驚懼。
知道自己沒有危險,孟浩然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回應:
“請進。”
門被打開,昏暗的屋子內重新充斥明亮的光線。
庭毓走進來,大致掃視了一圈:一張桌子,兩個凳子,一張床。
這還真是窮酸簡樸啊……這個高人弟子生活在這種環境,居然能接受嗎?
“有什麽事嗎?”孟浩然已經從床上下來了,揉了揉泛淚的眼睛,對門口的庭毓道。
“我是為你而來。”
“為我?”
“你想不想洗清嫌疑?”
孟浩然不擦眼淚了,眼中閃出光亮,正襟危坐道:
“當然想!你有辦法?”
庭毓點點頭,隨後在孟浩然的驚喜目光中拉來一把椅子,坐下,麵色嚴肅:
“死一個王子不是簡單的事兒。你把昨夜發生了什麽仔細說給我聽,不許撒謊,不許誇張!”
鑒於庭毓先前舍身救自己的表現,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但孟浩然現在已經徹底相信了他不會害自己,所以從善如流,當即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庭毓。
而聽完孟浩然的講述,庭毓也從中抓住了兩個關鍵人物:林望與墨守。
“再將之前你與這二人的事,細細與我道來。”
孟浩然依舊從善如流,雖然說許多細節都已經記不起了,但畢竟時間相差不久,大部分內容孟浩然還是重新複述給了庭毓。
絮絮叨叨了許久,直到送早點的人來了,庭毓才終於梳理完了所有信息,並且得出結論:
“看來他們是蓄謀已久啊。”
“我也看出來林望是準備利用我,但我實在沒想到他們的膽子敢這麽大!”
孟浩然無奈地抱怨了一嘴,這事兒發展到如今局麵,也可以說是自己不夠警惕導致的。
沒去管孟浩然的情緒,庭毓思索片刻,站起身來:
“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你有辦法了?”孟浩然的失落情緒頓時煙消雲散,連忙跟著站起身來。
庭毓沒有繼續多聊,而是徑直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留話道:
“我已經找到突破點了,你先安心恢複狀態,等待比試吧。”
聞言,孟浩然感動不已,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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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庭毓走出孟浩然的石屋後,他沒有任何的休息,直接奔向門主所在的樓閣處。
到達地點後,門主並不在,庭毓隻能在原地等候。
又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太陽已經完全高升,門主才帶著一份報告書回到樓閣。
“門主。”
庭毓上前問好。
“庭毓啊,什麽事,說吧。”
門主唐醇風看上去似乎有些情緒低落,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現在正因為煩躁著。隻希望自己這位好徒弟能給自己帶來好消息。
庭毓當即言簡意賅道:
“門主,殺害四王子的凶手其實是林望與墨守。他們假意接近並投靠四王子,獲取信任後與四王子一起追殺孟浩,途中兩人先用匕首偷襲殺了四王子,後準備圍殺孟浩,並將殺四王子的罪名栽贓給他,隻是沒想到最後孟浩被我所救,所以他們才準備殺人滅口。”
這一小段話,基本就將事情的發生與邏輯講清楚了,但是……
“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唐醇風問道。
“不是,這都是孟浩口述的。但四王子死後我去救孟浩,那時他被兩人圍攻……”
“好了,不用說了。”
唐醇風大手一揮,打斷了庭毓的講述,隨後他將那份屍體檢查報告丟到庭毓麵前,冷冷道:
“屍檢結果出來了,四王子身上並沒有其他傷勢,隻有脖子處的斬擊斷痕。根據這個傷口,判斷出來的結果,凶器就是鐵劍!而根據報告,攜帶如此兵刃進入試煉的,隻有孟浩一人!”
這句話蘊含的意思很明顯了,門主是在責備自己隨意聽信孟浩言語,卻失去了自己的判斷。
懷揣著對唐醇風的崇拜與畏懼,庭毓慌忙跪伏,顫聲道歉道:
“我愚蠢,聽信一麵之詞,罪該萬死!請門主責罰。”
然而,就在庭毓講完後沒過幾秒,坐在椅子上的唐醇風卻忽然呆住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當即起身,將散落在庭毓麵前的報告重新撿了起來,目光閃出精光,玩味地說道:
“嗬,我可沒資格責罰你。”
庭毓聞言,心中驚懼,身體愈發低伏,連忙告罪。但還不等出聲,卻聽聞唐醇風悠悠道:
“因為我和你犯了同樣一個錯誤,我也沒有親眼看過四王子的屍體,會不會我也是聽信一麵之詞了呢?”
庭毓迷茫地抬起頭,正對上唐醇風含笑的麵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跪著幹什麽?起來吧。”
唐醇風的目光重新在報告上掃視了一圈,隨後這份記載了四王子身體各項數據的報告被他重新隨手丟到一旁。
“待會兒我會親自去檢查一遍四王子的屍體。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先穩住孟浩,讓他專心比賽。至於那兩個……叫什麽?”
庭毓連忙接話回答:“林望、墨守,在第一關分別排名第三與第十,同時也是將四王子屍體帶來的兩人。”
“哦~這兩人。”
第一時間,唐醇風先想起了林望“破壞之爪”的名字,隨後又回想起了墨守當時哀哭不停的樣子,頓時印象就鮮明了起來。
“你先不要驚動他們,也不要嚐試跟蹤或者觀察,免得打草驚蛇。嗯,就這樣,你先回去,等我檢查結果。”
做出安排後,唐醇風遣退了庭毓,自己則起身向著停屍的方向走去。
想到之前執事一直嚷嚷著趕快將四王子的屍體送回海鷹安葬,結合剛剛庭毓的報告,唐醇風就心生懷疑:
難不成四王子的屍體真的有問題,所以才急匆匆地送往海鷹?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是單純地沒仔細研究,還是說……刻意混淆結果?
如果是前者,唐醇風頂多罵一罵他後稍稍懲罰以示警戒。
但若是後者……
那可就有得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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