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剛剛破解了那個棘手的節點，感覺就像和一隻暴躁的九頭蛇搏鬥，好不容易才贏了下來。
    我癱坐在那裏，喘著粗氣，汗水把頭發貼在前額上，長袍感覺比鉛還重。
    然而，那短暫的解脫感呢？
    就像火山裏的雪球一樣轉瞬即逝。
    還沒等我好好品味不再被魔法陷阱撕成碎片的美妙滋味，這地方的氛圍就急轉直下。
    真的是急轉直下。
    剛剛平靜下來的空氣，突然又變得濃稠厚重，帶著一種……古老、腐朽的異樣感向我壓來。
    而且還臭氣熏天，像是古老的墓穴，還有一股隱約的金屬味，也許是幹涸的血跡？
    呃。
    “小瑤！”
    一聲怒吼劃破長空，在這該死的法陣看不見的牆壁間回蕩。
    這不是遙遠的回聲，而是充滿憤怒、近得讓人不安的吼聲。
    我猛地抬起頭，不顧肌肉的劇痛，掙紮著站起身來。
    在大概五十步遠的地方，就在我剛剛暫時平息的區域之外，懸浮著血影，或者叫血英，不管那個討厭鬼自稱什麽。
    我跟你說，“憤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狀態。
    他平時蒼白的臉漲成了難看的紫紅色，太陽穴上青筋暴起。
    他那雙總是遊移不定、讓人討厭的眼睛，此刻正惡狠狠地盯著我，充滿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憤怒，還有……別的東西。
    也許是貪婪？
    又或者是絕望？
    可能兩者都有。
    “你以為破了一個破節點就了不起了，你這個小蟲子？”他啐了一口，聲音裏充滿了毒液。
    “你以為你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搶走我的寶貝？”
    他的寶貝？
    真是妄想。
    我記得很清楚，古老的仙府可不會給隨機的殺人狂頒發什麽所有權證書。
    但跟他爭論也沒什麽意義。
    像他這種人隻懂一種語言，通常就是拳頭或者利器。
    我還沒來得及回敬他幾句尖刻的話，他就做了件……奇怪的事。
    他仰起頭，發出一陣刺耳的咒語，我聽不懂那些話，又難聽又刺耳。
    他一邊念咒，一邊把雙手猛地合在一起，不是在祈禱，而是像在擠壓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黑色、油膩的符文開始在他身邊盤旋，滲入法陣剩餘能量場的每一處。
    我腳下的地麵開始顫抖。
    不是地震那種搖晃，更像是一種深沉、共振的嗡嗡聲，一直傳到我的骨頭裏，讓我的牙齒都跟著震動起來。
    房間角落裏那些由構成這個愚蠢法陣的奇異發光線條和水晶投下的陰影，開始……動了起來。
    不是閃爍，而是聚集、變深，就像一灘灘墨水潑灑、融合在一起。
    一聲低沉的咆哮回蕩著，似乎來自四麵八方，又似乎哪裏都不是。
    這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野獸的聲音。
    它更深沉、更古老，充滿了一種沉睡的惡意，讓我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盡管之前的戰鬥讓我身上還殘留著熱氣，但我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這已經不隻是血英的問題了。
    他做了些什麽。
    他觸動了法陣內部的某種東西。
    情報裏提到的那種“神秘力量”？
    沒錯，我很確定它剛剛蘇醒了，而且它可不是個早起的家夥。
    匯聚的陰影不斷膨脹，像一股黑暗的潮水般湧起，扭曲翻騰。
    它迅速成型，一個巨大的怪物出現在我眼前。
    它有點像野獸，肩部大概有十英尺高，全身都是不斷變幻的黑煙和尖銳的邊緣，就像凝固的噩夢素材。
    在那團旋轉的黑影中，兩點邪惡的紅光亮了起來——那是眼睛，燃燒著冰冷的怒火。
    一道道黑影觸手在它身邊抽打，胡亂地揮舞著，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寒冷的能量痕跡。
    它沒有毛發或鱗片，隻有那種不斷變幻的、煙霧般的質感，似乎能吸收光線。
    “嘿嘿……嘿嘿嘿……”血英咯咯地笑著，那是一種令人厭惡、得意洋洋的聲音。
    “你激怒了法陣的守護靈，小傻瓜！它一直在沉睡，等待著……但你的多管閑事把它喚醒了！現在，看看你怎麽應對這個！”
    那隻陰影怪獸又發出一聲咆哮，那聲音就像石頭摩擦和布料撕裂的混合，然後猛地撲了過來。
    天哪，它好快！
    前一秒它還在凝聚成型，下一秒就變成了一道黑色死亡的模糊影子向我衝來。
    我幾乎來不及往旁邊一閃，笨拙地在我清理出來的、陷阱稍微少一點的地麵上滾了過去。
    我剛才站的地方，陰影爪子狠狠地砸了下來，在古老的石頭上劃出了深深的溝壑。
    那衝擊力讓地麵都顫抖起來。
    我掙紮著站起來，心髒像一隻被困的小鳥一樣在肋骨間怦怦直跳。
    好吧，深呼吸，小瑤。
    驚慌失措可幫不了忙。
    它很大、很凶惡，渾身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明白了。
    但我還沒來得及想出一個備用計劃，血英就決定加入這場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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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嚐嚐這個，臭丫頭！”他尖叫著，手腕一抖。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他手中射出——不是法術，而是某種法寶，也許是一條鞭子或者鎖鏈，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
    它像閃電一樣在我耳邊炸開。
    我本能地往後一縮，它的尖端擦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刺痛的燒傷痕跡。
    空氣中隱約彌漫著臭氧和……嗯，血的味道。
    真迷人。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作戰計劃。
    巨大恐怖的陰影怪物充當主攻，而瘋狂的血男則扮演討厭的遠程支援。
    真是太棒了。
    那隻怪獸又向我撲了過來，大嘴張開——那是一個旋轉的陰影漩渦，預示著毀滅。
    我閃躲著，在它笨拙但有力的攻擊間穿梭，將靈力灌注到雙腳，以獲得瞬間的速度。
    但躲開怪獸卻讓我正好處於血英的攻擊範圍內。
    一連串的黑暗能量彈嘶嘶地從我剛才所在的位置飛過。
    有一顆擦過我的肩膀，感覺就像一根滾燙的撥火棍穿過衣服和皮膚。
    “啊！”我咬緊牙關，忍住疼痛，踉蹌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遲疑正是那隻怪獸所需要的。
    一隻巨大的、煙霧般的爪子猛地擊中我的側麵，把我像布娃娃一樣擊飛出去。
    我撞到清理區域的邊緣，衝擊力讓我喘不過氣來，當我重重地摔在手臂上時，我聽到了一聲令人惡心的“哢嚓”聲。
    眼前金星直冒。
    劇痛襲來，尖銳而刺眼。
    我的視線模糊起來。
    我嚐到了嘴裏的銅腥味。
    血。
    真棒。
    “還活著？”血英冷笑道，慢慢逼近，那條血紅色的鞭子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手臂上。
    “韌性還挺強。這讓我更有滿足感把你碾碎。”
    那隻陰影怪獸向我緩緩走來，它的紅眼睛緊緊盯著我，散發著純粹的掠食者的饑餓感。
    我試圖撐起身體，我的左臂抗議地尖叫著。
    斷了。
    肯定斷了。
    該死，該死，真該死。
    “小瑤！”我聽到一個遙遠的呼喊聲。
    是林仙子嗎？
    聽起來像她的聲音，帶著驚恐的緊繃感。
    “堅持住！”那聽起來像清風道長，那個老東西。
    “我們得去救她！”是紫菱嗎？也許吧。
    我冒險朝法陣的主要邊界邊緣瞥了一眼。
    沒錯，他們在那裏——清風、紫菱，甚至還有老玄風長老和林仙子。
    他們看起來驚慌失措，試圖找到一條穿過仍然把我們隔開的旋轉能量的路，但就像撞上了一堵磚牆。
    從那隻陰影怪獸和血英所引導的力量似乎強化了外麵的屏障，把他們擋在了外麵。
    他們想喊就喊吧，向那閃爍的牆壁投擲法術吧，但他們就是夠不到我。
    他們的臉上滿是擔憂和沮喪。
    我想，知道有人關心我還挺好的，即使他們現在就像宇宙飛船上的紗窗一樣沒用。
    “別白費力氣了！”血英咯咯笑著，顯然很享受他們的無助。
    “這個地方現在是我的了！而她……她隻是第一個要清除的障礙。”
    他又揮舞起鞭子。
    我拚命地翻滾，劇痛順著我骨折的手臂蔓延開來，灰塵和砂礫擦過我已經擦傷的皮膚。
    鞭子抽打在我剛才腦袋所在的地方的地板上。
    太近了。
    太近了。
    那隻怪獸又衝了過來。
    我用完好的腿蹬地，拚命向後爬，試圖和它保持距離。
    我的長袍現在已經有好幾處被撕破了，手臂和腿上縱橫交錯著刺痛的傷口。
    鮮血從我的肩膀上滴下來，溫暖而粘稠，把已經髒兮兮的布料染得更暗了。
    我的頭嗡嗡直響。
    我試圖施展一個防禦屏障，一個簡單的光盾，但我的注意力已經渙散了。
    疼痛、疲憊、不斷減少的靈力……所有這些都開始顯現出來。
    盾牌微弱地閃爍著，更像是淡黃色而不是耀眼的金色，幾乎立刻就在怪獸隨意的一擊下破碎了。
    好吧，防禦不管用。
    進攻呢？
    我倉促地凝聚出一個火球——這是我常用的簡單法術之一。
    它正中怪獸的胸口……然後像一團蒸汽一樣消散在煙霧般的身體裏，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好吧，所以元素攻擊沒用。
    那對付這種純粹由陰影和惡意構成的守護靈到底什麽才管用呢？
    我的腦子感覺昏昏沉沉、反應遲鈍。
    血英沒有放過我。
    他發動了一連串的攻擊——能量飛鏢、試圖鑽進我腦海的攝魂低語，還有那條該死的鞭子的更多抽打。
    我現在隻能憑本能躲閃，動作變得遲緩而笨拙。
    每一次躲避都讓我消耗了寶貴的、我已經所剩不多的能量。
    我氣喘籲籲，呼吸急促。
    我的視線越來越窄，邊緣變得模糊，變成了灰色。
    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
    我手臂上的疼痛是一種持續的、跳動的折磨。
    我感覺……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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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個空酒囊。
    我試圖施展的法術感覺很微弱，隻是無力的能量輕拂，而不是強大的爆發。
    我的動作沉重而遲緩。
    感覺就像在看不見的糖漿裏跋涉。
    與此同時，那隻陰影怪獸似乎不知疲倦、毫不留情。
    而血英呢？
    他看起來就像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每一次成功擊中我，每一次聽到我痛苦的喘息聲，他的笑容就更燦爛一分。
    他像一隻禿鷲一樣圍著我盤旋，和怪獸配合著，不斷施壓。
    一隻爪子劃過我的後背，撕裂了衣服和皮膚。
    我叫了出來，向前踉蹌了幾步，單膝跪地。
    那隻怪獸在我上方逼近，它的陰影籠罩在我的臉上，寒冷而沉重。
    它的紅眼睛似乎更亮了，閃爍著黑暗的能量。
    從旁邊，我看到血英舉起手，那條血鞭法寶劈啪作響，聚集著力量，看起來像是要發動致命一擊。
    我完好的手臂顫抖著，試圖抬起來，試圖召喚出任何東西，任何剩下的力量碎片。
    但……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片空虛。
    疲憊像一股令人窒息的浪潮襲來。
    我的眼皮重得不可思議。
    怪獸的咆哮聲、血英得意的笑聲、我盟友們遙遠的呼喊聲……一切都開始漸漸模糊，變成了一種低沉的背景嗡嗡聲。
    難道這就是……結局嗎？
    經曆了這一切之後？
    在這個世界裏從一文不值的垃圾一路掙紮上來之後？
    我就要死在這個滿是灰塵、被魔法操縱的洞裏，被一個瘋子和一個可怕的煙霧怪物打敗嗎？
    血英鞭子上的血紅色光芒變得更亮了，將周圍的區域籠罩在它那令人作嘔的光芒中。
    那隻陰影怪獸高高地揚起了爪子。
    我放在冰冷石地板上的手抽搐了一下。  從廢柴到仙尊
    呼……呼……肺裏的空氣像是燒紅的鐵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
    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汗水混著不知從哪兒來的血汙，黏糊糊的，惡心透了。
    這鬼地方的禁製，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好不容易，在清風道長不要命的推演下，和紫靈不要命地維持下，我才勉強破開了外圍一小部分禁製。
    本以為能喘口氣，結果倒好，那該死的血影，居然還藏了一手！
    “蕭瑤！你壞我好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血影那尖利的聲音，簡直像指甲刮黑板一樣，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家夥，估計是看到我破了禁製，急眼了，想趁我虛弱的時候搶奪先機吧？
    做夢！
    隻見那血影周身黑氣繚繞，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猙獰可怖。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黑氣中隱隱約約透出些許金光，那是……仙陣中沉睡的力量！
    這老小子，竟然敢引動仙陣之力！
    他瘋了嗎？！
    不怕被反噬成渣？！
    “不好！血影引動了仙陣中殘留的劍意！”清風道長臉色煞白，驚呼出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劍意？
    玄風長老之前提過，這仙陣中封印著一縷上古劍仙的劍意，凶險無比。
    血影這是要拉著我們一起陪葬啊！
    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紫靈！加固防禦！”我大吼一聲，同時調動起全身的靈力，丹田處那顆溫塵送我的暖玉，此刻也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地支持著我。
    說實話，我心裏也慌得一批。
    劍意這玩意兒，我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對抗了。
    但現在，我不能退縮！
    我身後是清風道長、紫靈，還有為了幫我才進來的林仙子，我得保護他們！
    “轟——” 血影操縱著那裹挾著金色劍意的黑氣，狠狠地向我們砸來。
    我咬緊牙關，祭出我的本命法寶——赤焰劍，迎了上去。
    “鐺——”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我的虎口瞬間被震裂，赤焰劍差點脫手而出。
    這劍意，竟然如此霸道！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蚍蜉，試圖撼動參天大樹，渺小而無力。
    “噗——”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我的衣襟。
    但我不能倒下！
    我絕對不能倒下！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溫塵的身影。
    他那溫柔的笑容，堅定的眼神，仿佛給了我無限的力量。
    “溫塵，等著我，我一定會破開這該死的仙陣，回去找你！”我在心裏默默地念著，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我猛地運轉起《鳳凰涅盤訣》，浴火重生！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我體內爆發出來，我手中的赤焰劍也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仿佛在回應我的決心。
    我拚盡全力，將所有的靈力都灌注到赤焰劍中，狠狠地劈向那道黑氣。
    “轟——”
    一聲巨響，天地變色。
    那道黑氣竟然被我劈開了一道裂縫！
    一絲曙光，從裂縫中透射出來，照亮了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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