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墨塵發現，他親手做出的人偶睜開眼睛時，連忙上前，顫抖著手撫摸人偶麵容，眼裏流出淚水，嘴唇囁嚅：
    “瑤兒，是你嗎？”
    女子怔怔望著他，眼神茫然。
    接著又忽然捂住腦袋，痛呼出聲。
    墨塵連忙查探其識海，片刻後明白了過來，震驚道：“你竟能吸收那些情感餘燼，生出自我意識？！”
    人偶笨拙抬手，拭去他眼角淚水，艱難組織語言：“水，水珠……跑出來了……”
    她吸收的大多是些正麵情感，如平和、喜悅、快樂、幸福等等，其中摻雜的記憶碎片並不多，連語言都不完整。
    墨塵破涕為笑：“這叫眼淚，往後，喚我父親吧，你就叫——汐兒。”
    ……
    接下來，骨片還展現了一些記憶畫麵，它就像留影水晶一樣，冥冥中似乎有股執念，記錄下了所見所聞。
    墨塵一次又一次用同樣的手段殘害修士，將淨化過的純淨魂力注入到汐兒體內。
    從墨塵與汐兒的對話，以及偶爾的自言自語中，葉尋等人了解到，原來他妻子汐瑤，是在渡靈虛境雷劫時身死的。
    但汐瑤並沒有徹底死亡，而是保留下了一縷殘魂，就在汐兒體內溫養著。
    墨塵想要用純淨魂力來補充亡妻的殘魂，期待亡妻有一日靈魂複蘇，正式複活。
    ……
    骨片記憶畫麵終止。
    當汐兒有一天，將骨片與袈裟從墨塵手裏要走時，骨片上的執念似乎就散去了，沒再繼續記錄。
    哢嚓一聲，飛兒手中的骨片碎成了粉末。
    眾人聽到骨片中傳來了帶著梵音的八個字——垂花門下，左三逆光。
    “真相居然是這樣！”
    “這就是泥人墨想針對我們的理由，他想將我們也變成他亡妻殘魂的養料。”
    “果然用泥捏出生命這種事不靠譜，汐兒的身體，應該就是墨塵亡妻的身體吧？”
    “那汐兒又是什麽存在？注入體內的純淨魂力，吸收了那些死亡修士的情感餘燼，從而形成了自主意識？”
    “這還算是生命體嗎？”
    “所以，汐兒的魂海中，有兩個魂魄對吧？一個是汐兒，一個是汐瑤殘魂，如果將來汐瑤恢複，那會是誰主導身體呢？”
    ……
    眾人心裏一堆疑問。
    葉尋沉默不語，心裏同樣也是一堆疑問。
    他接觸的強者不少，都是天下頂尖強者，故而對修煉的見識與閱曆可不是眾人能比的。
    他知道，修士渡雷劫，被劈的隻剩下一道殘魂，那軀體應該也會被劈成劫灰才是，根本不可能還安然無恙。
    汐瑤是怎麽留下完整軀體的？
    還有她身上那奇怪的大道仙韻，擁有這等仙韻的人，要麽修為極其可怕，要麽天資極為逆天！
    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死在靈虛境雷劫之下呢？
    以及汐兒生出的自我意識。
    就憑一些純淨魂力，外加一些連記憶都幾乎不存在的情緒情感，就能生出自我意識？
    這有違天道，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葉尋仔細思索，排除掉一係列不可能，似乎就隻剩下一個解釋了。
    那就是——汐兒現在的那具軀體，根本不是汐瑤原本的軀體，而是墨塵用特殊材料製作出來的！
    如此，就能解釋為什麽她身上會有大道仙韻。
    汐兒會生出自我意識，恐怕也與那種材料脫不開幹係。
    看來，王婆的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泥人墨還真就捏出了個活人來！
    葉尋雖然不知墨塵用的究竟是什麽材料，但肯定不是尋常泥土就是，一時間好奇不已。
    ……
    淺夢好奇道：“用純淨魂力補充汐瑤殘魂，真的能讓她複活嗎？”
    葉尋回過神，點頭道：
    “理論上可行，甚至不止是純淨魂力，直接吸收修士的生魂也能恢複。
    隻是那樣會將他人的情感記憶也一並吸收掉，很容易被反客為主，又或是人格分裂變成瘋子，走火入魔。
    純淨魂力是最適合的恢複手段，汐瑤的殘魂不會被汙染。
    但修士的靈魂很難被淨化，也不知墨塵用的是什麽手段，大殿裏那枚光球很詭異。”
    淺夢疑惑道：“我記得，當初永夜螢火秘境中，螢妖就是靠幾百年吸收修士生魂恢複的吧？但它好像並沒有人格——哦不，是妖格分裂。”
    “應該是天賦手段，它的妖核都能將普通石頭轉化為螢魄石，螢魄石發出的光芒還能導致人精神混亂，也許它能直接清除掉生魂的記憶雜質。”
    葉尋陷入沉思，還別說，泥人墨使用的那個光球，發出的光芒還挺像螢魄石光芒的。
    “假如，有修士抓到螢妖，逼著它幫忙淨化修士魂魄，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墨塵這樣？”
    葉尋點頭：“應該可以，可惜我們當初沒能得到螢妖寵物蛋。”
    這話一出，任呆呆背後的翅膀微微顫抖，冥冥中似乎在控訴著什麽。
    “如果汐瑤恢複，汐兒的靈魂會怎樣？”司凝輕聲詢問。
    葉尋歎了口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吞噬。”
    汐兒沒有修為在身，靈魂強度絕不是汐瑤的對手。
    她也無法修煉，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不屬於生命，不被天道認可。
    一旦修煉，哪怕隻是凝氣期，都可能會被雷劫劈死。
    淺夢笑道：“我大概明白汐兒為什麽要幫助我們了，她一定知道，隻要汐瑤恢複，她就會被吞噬，從此失去自我意識。
    她肯定不想被吞噬，於是就暗中幫助外來修士，想要讓他們來阻止墨塵的行為，這也算是自救。”
    眾人點頭，這個猜測非常合理。
    “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得知了秘境真相。”
    “是啊，調查的很順利，線索給的信息很足。”
    以往秘境，每次都要到最後階段才能解開所有謎團。
    如今，這才第二關而已，主謀墨塵的陰謀就曝光了，汐兒的意圖也是一目了然，這秘境倒也沒什麽秘密可言了。
    還真是調查最順利的一次。
    葉尋看向手中鐵盒，以及裏麵的袈裟，將其一並收進了儲物戒，後麵說不定還會用到。
    “這關，隊伍裏要麽有個六階陣法師在，直接破陣。
    如果想靠鐵盒裏的線索來破關，那隊伍中就必須要有個佛門弟子，或者是醫修職業。”
    “確實。”
    沒有飛兒在，他們壓根得不到骨片裏留存的秘境真相與破關信息。
    “你們說，如果有佛修在，那件袈裟會不會也產生變化？”
    “這——”
    眾人一時無言，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如果最終拿不到百分百完美度的話，可能就是這裏出現紕漏了，到時再想辦法，走吧，我們去破陣。”
    “下一關可能會直接麵對墨塵。”
    “不會這麽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