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嬋晶凝眸望著吳七夜的臉龐，澄澈的眼眸中漾著幾分不解，如同蒙著一層薄霧的冰晶，藏著化不開的疑惑。
    自混沌地帶歸來後，她並非沒有留意過吳七夜這號人物。
    可查遍了宇宙海已知的合道聖人，竟沒有一尊能與吳七夜牽扯上關聯。
    吳七夜就像一粒憑空墜入宇宙的微塵，突兀地出現在世間，找不到絲毫過往的印記。
    更何況，還與戰法真聖結下仇怨，可據她所知，戰法真聖的宿敵裏，也未有吳七夜這人。
    “這啊……”
    吳七夜唇邊漾開一抹輕笑，深邃的眼眸與冰嬋晶對視片刻，才緩緩開口：“其實你不知道，也屬正常。”
    “本座在這宇宙海現身的時日，本就不算長久。”
    這話倒非虛言。
    從仙界踏入宇宙海，不過短短三千萬年光景。
    對於壽元無盡的聖人而言，這點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倏忽便過。
    更何況，他的身份太過特殊。
    那疑似魁祖的身份，若不慎泄露，誰知道會引來多少覬覦與殺機？
    眼下戰法真聖、黑道人之流，已足夠讓他頭疼了，他不想再引來敵人。
    冰嬋晶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顯然對這個答案仍有疑慮。
    若是合道初期，或許她還能信。
    可吳七夜已是合道後期，這般修為，怎會在宇宙海中一點痕跡都未曾留下？
    而且，當初在冰火極星時，吳七夜身上散逸的氣息，曾讓她莫名感到一絲熟悉，仿佛在久遠的過往，在哪裏見過一般。
    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罷了，暫且不去想這些……”冰嬋晶在心底輕歎了一聲，抬眸望向眼前的吳七夜，溫聲道：“吳道友可有閑暇？”
    吳七夜頷首：“眼下暫無旁的要事。”
    冰嬋晶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提議道：“不如你我來一場論道如何？也好彼此交流一番對大道的感悟。”
    吳七夜聞言，神色間掠過一絲遲疑。
    論道，他自然知曉，若用前世的說法，便是學術上的交流。
    隻是他修的是體道，對大道的見解，全然圍繞著肉身極致的打磨與突破，這一切，皆因那開天魁體的緣故。
    “若吳道友不願，那便罷了。”冰嬋晶見他麵露猶豫，語氣依舊淡然，未有半分強求之意。
    吳七夜緩緩搖頭，如實說道：“冰道友，本座所走的是肉身一道，於你而言，恐怕難有助益。”
    冰嬋晶眸中掠過一抹訝異，全然沒料到吳七夜竟走的是體修之路。
    這道途可比尋常道法修行艱難百倍，卻也往往能讓修士在同境界中強橫些。
    “嗯？”
    忽然，她眸光微凝，細細打量起吳七夜來。
    這一刻，心中那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驟然清晰，這感覺，她曾在另一人身上真切感應過。
    那人，便是曾冠絕宇宙海的魁祖！
    吳七夜被她這般專注打量的目光盯著，心底不由泛起一絲困惑：“難道冰嬋晶看出了什麽？”
    他不敢篤定。
    畢竟，冰嬋晶早在魁祖時代便已是合道中期，定然是親眼見過魁祖。
    “其實吳道友對體修一道的見解，於我而言亦有裨益。”冰嬋晶忽然展顏一笑，不等吳七夜顯露疑惑，已先開口解釋：“我本體乃是兩儀寒晶，衍化之初本應執掌極陽與極陰兩道，怎料過程中出了些意外。”
    “先前在冰火極星，便是想借此地之力激發體內極陽，隻是如今我冰寒一道過於強盛，始終難以達成平衡。”
    “若能在本體上再進一步，或許便能維係陰陽平衡，日後也有望觸及那更高的境界。”
    吳七夜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目光不由緊緊落在冰嬋晶身上。
    他竟沒料到，對方的本體竟是兩儀寒晶。
    這等寶物，價值可不下於先天靈寶，其蘊含陰陽兩儀，便是合道境修士見了，怕也要為之爭搶不休。
    隻是冰嬋晶情形特殊，未能執掌極陽，如今看來，是偏向極陰一脈嚴重，這也導致越到後麵越是難以突破。
    “也罷，本座便與你論上一番，望你能借此更進一步。”吳七夜微微頷首，應下了這場論道。
    冰嬋晶眼中霎時漾起一抹喜色，唇邊綻開清淺的笑意。
    她纖細的玉手輕抬，兩團瑩潤如冰玉的蒲團便憑空浮現，穩穩懸在兩人身側。
    吳七夜與冰嬋晶各自落座，四目相對的刹那，兩人的意識仿佛被無形之力牽引，驟然墜入一片如同混沌未開的未知空間。
    此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道紋，吳七夜身側的紋路泛著璀璨金光，似蘊含著肉身大道極致的無上偉力。
    而冰嬋晶那邊，則是一片清冽的冰藍，流淌著極寒之道的幽微與深邃。
    這便是屬於二人的大道顯化。
    所謂論道，便是在此間相互剖白自身對大道的領悟與見解，於碰撞中探尋更高遠的境域。
    宮殿之外。
    寒幽靈腦海響起冰嬋晶的傳訊，轉頭望著一臉沉思的莊粟烈，道：“別琢磨了，師尊正與那位前輩論道呢，咱倆先走吧。”
    莊粟烈猛地回過神，臉上滿是驚愕：“論道？能跟師尊論道，那至少修為也得在同一境界吧？”
    寒幽靈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
    “這等層次的事，本就不是我們現在能摻和的。”
    說罷，她也不等莊粟烈再細問，轉身便向山下飛離。
    畢竟師尊與那位前輩的論道，不知要持續到何時，總不能一直在此枯等。
    莊粟烈見狀，也趕緊迅速跟上，沒有再多做停留。
    不過數日光陰。
    武無極隕落的消息，如驚雷般在宇宙海炸開，迅速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無數勢力聽聞此事，皆為之震撼不已。
    要知道，武無極乃是戰法真聖唯一的弟子，修為早已至通天巔峰，放眼宇宙海，除去合道境存在，幾乎難有敵手能將其斬殺。
    更何況，以戰法真聖對這唯一弟子的看重，定然賜下了不少保命的底牌，便是尋常合道境，未必能輕易取他性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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