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聯邦競賽可謂是多災多難。
    就說預選賽時突然冒出一個特殊的人形卡卡主，不僅能力強悍，打敗了當今世界第一的艾麗婭，惹上了天火集團和深藍科學院，還在網上引起了熱議。
    然後就是正式比賽，因為有外部勢力侵入比賽現場，導致主辦方導演和一眾工作人員被撤職，新換上的導演在上任不到一天，也因為使了不正當手段被舉報，成為競賽曆史上就任時間最短的導演。
    現在新來的導演總結了前兩任的經驗，是一點兒不想跟林夏和他的人形卡沾邊，幸好隻剩最後一場決賽，隻要保證這期間不出錯，他就能憑著這個資曆更上一層樓。
    所有工作人員，包括主持人都被他事先囑咐過，要密切關注林夏這個選手，必須保證他的所有動態都在他們的監視下，而且前期準備工作也熬夜檢查了十幾遍，確保沒有任何可以被利用的漏洞。
    原本聯邦競賽的決賽曆年都會引發全民熱潮，所有參賽選手的支持率和勝率是各大賭場的重點項目，可本屆競賽從一開始就崩盤了。
    有了個以碾壓之勢贏了前期比賽的林夏，眾人對最終冠軍人選已經沒有異議，就連賭場都不開設冠軍賭盤，隻有二三名的押注還算是比較熱門。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所有寄希望通過競賽掙大錢的家夥，可對林夏恨之入骨，很多在預賽前就投入大量資金壓選手的，更是賠了個血本無歸。
    可以說現在，有多少人崇拜林夏，就有多少人恨他。
    而如今身上被寄予如此多期待和壓力的人，此時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原本林夏剛從學校出來，平時穿的都是運動套裝，沒有正式的戰鬥服，而今天一大早，他就先是去買了套合身的黑色緊身衣，外麵套上被附魔卡牌施加過防禦技能的紅色大衣，再配上他那頭被束起的長發，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
    而且不光是外表方麵，一大早起來，林冬包括林家父母都察覺到他的變化。
    昨晚跟謝齊談過後，林夏去了趟林冬的屋子，但因為時間太晚，確定林夏沒事，兩人就分開了。
    但早上吃飯時，林夏那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沉靜的氣質，就引起了幾人注意。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今天的比賽就不參加了吧？”林母麵色擔憂地說道。
    “是啊，我們現在日子過得也不錯，不需要你再去拚命了。”
    林冬嘴裏塞著饅頭，聽著父母的話沒有開口應和。
    她現在比之前要了解一些世事，知道自家現在能住上大別墅都是靠的林夏。
    但這一切也很虛幻，一旦林夏不能繼續在競賽中證明自己，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很大可能會失去。
    爸爸媽媽是站在父母的角度心疼兒子，但卻不能不考慮現實，倒不是說林冬舍不得這樣的日子，反正隻要跟家人在一起，她怎麽樣都可以，但放棄決賽會產生的後果，遠不是隻是失去一個名頭而已。
    “我沒事的，你們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林夏擺出家人熟悉的笑容，安撫他們道。
    謝齊在吃完自己那份早餐後，便擦擦嘴站起。
    林夏盤子也空了，明明剛上桌沒幾分鍾，他剛剛還說著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吃完的。
    林冬默默地看著盤子，然後望向兩人的背影。
    “哥！”
    林夏轉頭看去：“怎麽了？”
    “……一路順風啊。”
    “……我會的。”
    等出了門上了飛車，林夏雙手握拳，胳膊放在大腿上：“那份文件已經送去了，你確定菲利普上將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那份文件上的內容都是林夏總結了近一年會發生的事，雖然沒有具體細節，但也足夠糊弄別人了。
    “以他保守的個性，就算你用他女兒的安危威脅他，也未必能說動，以我看，還是阿諾德上將那裏……”
    “看來在你記憶裏，菲利普上將沒有幫你？”
    林夏沉默了會兒，謝齊便了然了。
    “他那個人非常謹慎，尤其對於這種會影響自己和女兒命運的事，想必在我離開前，他的態度還是非常積極的，一旦我離開，他在你身上沒有看到足已顛覆一切的可能性，便會立刻拋棄你，然後縮回龜殼裏。”
    謝齊就像是親眼見過般，將菲利普上將的行為全部猜中。
    林夏也不再意外了，歎了口氣：“好吧，你說得對，那你的意思是，這回你還在，又有了我提供的未來，他便會毫不猶豫地行動起來？”
    “嗬，那就看接下來的事了。”
    謝齊笑著說：“之前所說的實驗中還有一點，在被授予分錢權力的人裏，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分配方案，而想要自己能夠得到更多，就隻能讓自己成為這個分錢的人，要不就會一直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敲敲飛車的窗戶，示意林夏往外看。
    路上的景色林夏已經看過一遍，但有了未來記憶的他，看到多年未見過的繁榮、和平，沒有戰爭肆虐的城市，一時間看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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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認之前的計劃裏，並未將你放進去，因為那時的你太弱，太愚蠢，與其花費精力打造你，還不如拿了東西就走，至於現在嘛……”
    謝齊笑吟吟地抵著下巴：“你有信心、有野心成為保護這裏，保護所有人，包括你的家人的存在嗎？”
    他說話時態度不太正經，似乎隻是在閑聊。
    可林夏能感受到他眼底的認真，於是將身體直起來，回想起曾經因為自己的無力和懦弱而導致的後果……
    “我可以！”他擲地有聲道。
    這一聲不僅是對謝齊的承諾，也是林夏對自己的要求。
    他永遠不要再經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也不要在人都死去後去後悔沒有盡力。
    “說起來，從你嘴裏聽到保護什麽的，感覺有些別扭，你真的理解保護別人是什麽感覺嗎？”
    似乎是都說開了，林夏在謝齊麵前也沒了謹小慎微的樣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如果之前的他因為在黑街裏，謝齊曾幫他救出那些孩子，所以覺得謝齊還是有人性的，但現在他明白了，那些人在他眼裏都是可以利用的資源，隻有能帶來價值的東西，才會入他的眼。
    這種人真的理解保護家人的心情嗎？
    謝齊聽到林夏的問題，沒有感到冒犯，反而歪著頭思考：“你還是第一個這麽問我的人。”
    “你之前說你家人都沒了……”
    林夏剛想說是不是他隨口編的謊話，又覺得這種猜測太惡劣，如果謝齊真的是孤兒，自己這麽說就太傷人了。
    “啊，那個啊，一聽就是假話吧？”
    “什……！”
    林夏無語凝噎，雖說提前已經有了預感，但畢竟是父母，竟然有人會拿這件事說謊……
    也是，謝齊這人，就算說他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林夏都信，倒不如說，他也是父母生養的這件事，更讓他覺得驚訝。
    “怎麽，覺得我也有家人這件事很稀奇嗎？”
    “我沒這麽想過。”林夏嘴硬道。
    話題又一次被謝齊轉移，林夏以為他是不想提這件事，於是轉頭看向窗外。
    “你的家人對你很好。”謝齊突然道。
    林夏輕笑了下，似乎也想到剛才飯桌上的事：“是的，但家人不就是這樣嗎？即使別人如何嘲笑你，家人卻永遠站在你這邊。”
    家裏還很窮的時候，林夏父母沒有太多經濟來源，但那時也從沒說過讓他和妹妹放棄學業，反而咬著牙供他們上學。即便是現在自己成功了，父母也隻心疼他太累了，從來沒要求他為他們做什麽。
    林夏沒有接觸過別人的家庭，因此在他的想法裏，家人就該是這樣的。
    謝齊手抵著嘴唇，看著林夏這副樣子，眯起了眼。
    久違的惡趣味湧上心頭，謝齊手捂著嘴，望向身側窗外，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真是幸福的孩子啊，明明這種家人一萬個人裏也挑不出一個，卻自以為是理所當然的，這種傲慢還真是讓人不爽呢。”
    “哈？”
    林夏轉過來，眼裏都是疑問，不明白謝齊這是怎麽了。
    謝齊沒有回頭，而是將自己的身世講了出來，林夏也從一開始的奇怪，到震驚，再到不知所措……
    對林夏來說，謝齊的身世完全超出了他對家人的認知，太過悲慘，又太過魔幻。
    怎麽會有那樣的父母？竟然不管孩子，而且還家暴，母親也並不照顧兒子，甚至父親還是殺人犯？整個家就像是個瘋人院，沒有一個正常人。
    而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的謝齊，他的內心是怎樣的呢？
    聽完這個故事後，林夏對謝齊的看法產生極大轉變，他完全忘了自己還曾內心吐槽對方是個瘋子，現在在他眼裏，謝齊就是個小可憐，在經曆了那麽多磨難後，竟然還能平安長大，看起來還過得不錯，這得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啊！
    謝齊感受到林夏的變化，沉默了會兒，才放下捂著嘴的手。
    他嘴角掛著邪惡的微笑：“怎麽樣，你剛才是不是在同情我？想著我好可憐啊~”
    林夏嗓子眼似乎被堵住，這確實是他的想法沒錯，可看到謝齊的笑容，卻總覺得自己被耍了。
    “難道你這些話也是在騙我嗎？”林夏質問。
    “嗯？我沒說謊啊。”
    “額……”林夏本來氣勢洶洶，卻又被謝齊這句話擋了回去。
    他咬牙切齒，覺得謝齊就是喜歡看自己被耍得團團轉的樣子，而且還不惜用自己的身世來逗弄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我是井底之蛙，還沒看過世界的另一麵是嗎？”
    林夏剛想開口反駁自己見過的黑暗場麵不計其數，就被謝齊一句話頂回去：“我可沒這個意思，隻是想戲弄你一下。”
    “至於你說的保護某人這個想法……”
    林夏本來一手拍到額頭上，不打算跟謝齊說話了，就聽到他繞了個圈，又回到自己一開始提出的問題上。
    要不是林夏腦子轉得快，都差點兒忘了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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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齊笑著道：“我雖然沒有主觀意願想要保護什麽，但在我庇護下的人也有不少，他們享受我給他們帶來的利益，並且在遇見敵人時能與我一起麵對，就結果而言，這樣還可以避免由於個人情緒導致的差錯，你不認為這樣更好嗎？”
    林夏聽完謝齊的話，本能想反駁，畢竟這跟他的認知大不相同，可在話出口前，他想起未來某次失誤，就是因為多年的同伴死去，他當時喪失了理智，做出了錯誤的決策，而這個決策導致的後果，就是他們組織多個據點被毀，成員死傷大半。
    若是當時他能拋卻感情的影響，結果應該會不一樣吧？
    林夏甩了甩頭，還是開口道：“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我不認為感情是多餘的，確實感情會影響人的行動和情緒，很多時候會造成不好的結果，但作為一個人，感情是人與人產生深入聯係的關鍵。
    比如說那些圍繞在你身邊的人，他們都是被你以利益誘惑而來的嗎？
    不是吧？我能看出他們對你的感情很深，也許你不在乎，但對他們來說，你的存在就是將他們聯係起來的紐帶，有了這一點，即使其他人給予他們更多利益，他們也不會背叛你，不是嗎？”
    這是第一次林夏將謝齊說的沉默了。
    要說謝齊不知道謝爾蓋等人對自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說，這些感情都是在他故意引導下產生的，謝爾蓋對他的尊敬、約翰對他的孺慕、愛德華對他的矛盾、莉娜對他的崇拜、駱池對他的敬畏、安妮對他的信任……
    這種手段是謝齊用熟了的，他清楚知道什麽樣的行為會讓他人感激，輕而易舉就能調動別人的情緒，所以感情這種東西，對謝齊來說太過廉價，對他來說，隻不過跟金錢、權力一樣，隻是一件好用的工具。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謝齊陷入沉思。
    “沒有感情的人，也許能靠偽裝騙過一時，但是感情都是相互的，真情假意，人是會感覺到的，一旦對方付出的累了，到那時，恐怕就連挽回都沒機會了。”林夏認真道。
    林夏也沒想過幾句後就能改變他的想法，隻是說到這裏就止不住了。
    還沒等他繼續說，謝齊就笑著打斷他：“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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