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分不出白天黑夜，諾亞隻覺得時間很快過去，那些孩子也從最初的人數逐漸減少，最後加上他們兩人，終於不到十人了。
    這一天，來送飯的人不再給藥劑，而是挨個人叫出去。
    第一個人，就是那個黑發男孩兒。
    諾亞默數時間，大概過了五分鍾，對方就回來了，還一臉笑容地叫他出去。
    屋內的人經過幾天折磨，對彼此保持著高度警惕，但不知為何，唯獨對男孩兒的態度會輕鬆一些，也許是這些天他沒參與爭奪藥劑，跟他們沒產生正麵衝突。
    諾亞出去後，就被領到一間屋子裏，裏麵布滿監控。
    他瞳孔一縮，心立刻提起來。
    在剛進那間屋子時，他就找過攝像頭，但白茫茫的房間裏沒有任何設備，所以他以為那裏沒有監控，尤其男孩兒跟他謀劃時也沒故意隱藏聲音，這時候諾亞才意識到他大意了。
    “坐。”
    一個看著與其他研究員打扮差不多的女人對他說。
    現在房間裏聽不到那邊的聲音，諾亞神經緊繃，就看到女人按了個按鈕，頓時，房間裏男孩兒跟其他人說的話響徹耳邊。
    ‘他們叫你出去說什麽了？’
    ‘就問了問生活的怎麽樣，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你要什麽了？’
    ‘更高級的藥劑，我要了兩瓶，等到了後就給你一個。’
    ‘那說好了，不許反悔。’
    聽到對方又在那忽悠人，諾亞感覺自己心情很複雜。
    但這不是重點，諾亞看到對方將按鈕重新按下，然後緊盯著他瞧。
    “好了，你應該意識到，你們之前說的所有話都在我們監控下，這個孩子……”
    她用指關節點了點屏幕上的笑臉。
    “他是我們第一個成功的案例，在所有實驗體中也是最配合，表現最乖巧的，不管對他做什麽實驗，他都不會拒絕，在我們這裏，都認為他是最有可能出去的人選之一。”
    這些事都是諾亞不知道的，但聽完後，聯想到那個人，似乎也不覺得意外。
    “當然，你也是被關注的對象，所以我們當然不想失去你們。”
    諾亞知道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她叫自己來，總不至於隻是為了誇他們。
    看到諾亞仍沒解釋，就連表情也沒有什麽變化，研究員輕咳一聲。
    “如果你能在他采取行動的時候，幫我們攔住他，我保證你會成為最後那一人，當然，如果你不打算離開，我們可以盡可能滿足你一個要求。”
    他們的意思是讓諾亞背叛男孩兒。
    之前他們說過的所有話都被竊聽到，所以知道相比起男孩兒，諾亞沒有必須出去的理由，於是就打算從他們之間的信任下手。
    “既然知道我們的計劃，你們可以把我們分開，或者是直接解決掉我們，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功夫？”
    但研究員沒回答他的問題。
    諾亞回到房間裏，迎接他的就是男孩兒的笑臉。
    剛剛跟謝齊說話的人是下一個，看到諾亞指自己，問了一句，沒得到回複後就不滿地走出去。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是他們對你說什麽了嗎？”
    男孩兒對人的情緒變化觀察極為敏銳，從沒有人能從諾亞那副撲克臉上看出他的心情，可對方卻幾次三番猜出來。
    “……沒說什麽，就問了我想要什麽。”
    其實研究員沒問，她是說過成功後諾亞可以提出要求，但之後就轉移了話題，諾亞隻是隨口從監聽到的男孩兒的回答應付過去。
    “哦，是麽？”
    男孩兒表情細微變化，但沒等諾亞捕捉到，就立刻消失。
    兩人之間氛圍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外人看來似乎沒區別，隻有他們心裏知道。
    比如隻要諾亞在，男孩兒不出五分鍾就會靠過去，但這回諾亞已經在牆角坐了有十分鍾，男孩兒也沒有過去的意思。
    諾亞垂下眼皮，沒有任何表示。
    之後剩下的人也一個個被叫出去，每個人都跟男孩兒聊了幾句，諾亞離得遠沒聽清，但想也知道說的也就是些拉攏人心的話。
    這些人都期待自己要求的東西能盡快送來，可等一天結束，門都沒重新打開。
    人群開始產生騷動。
    諾亞看著那些拍門的孩子，男孩兒此時也回到他旁邊。
    “真可惜啊，我還想著拿到東西後分你一個呢。”
    諾亞沉默，聽著對方用同樣的話術欺騙自己，不知為何心裏湧起一股憤怒。
    但不等他努力壓下去，男孩兒就湊近他，沒有出聲，雙手捂住嘴，隻露出嘴型給他看。
    ‘這樣他們就聽不到了。’
    “！”
    諾亞眼睛睜大，然後看到男孩兒繼續笑眯眯：‘我知道他們找你做什麽，不用糾結，就按他們說的做，我們會出去的，出去後，我帶你去看大海啊？’
    “……”
    諾亞移開眼，假裝自己沒被那六個字觸動。
    我們會出去的。
    我們……
    那些孩子拍門拍累了，給了期待又讓人失望，本來稍微平靜點兒的氣氛頓時一觸即發。
    諾亞心想，旁邊這人肯定一開始就料到研究員們不會給他們東西，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到處許下無法實現的承諾，現在就可以借口是東西沒到手，這樣既不用給東西，又收獲其他人的好感。
    他不理解對方為什麽總愛幹這種無意義的事，獲得好感又怎樣？難道他們能放棄自己出去嗎？隻為了點兒好話就將活命的機會交給別人，不是傻就是蠢。
    諾亞冷著臉，心理活動非常活躍。
    雖然男孩兒總將逃走掛嘴上，其實從沒跟諾亞提過具體計劃，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有沒有人接應……
    這些細節都沒說過，諾亞因為從沒幹過這種事，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正不正常。
    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馬上，男孩兒就告訴他，計劃要開始了。
    房間裏加上兩人，隻剩下三人。
    那三人是一夥兒的，每次搶藥劑都互相配合，心黑手狠，其他孩子跟他們比起來，一個個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
    因為諾亞和男孩兒從不參與藥劑爭奪，即使剩下他們後，也沒有上前搶，互相保持著和平狀態。
    而這一天，除了送飯的人外，實驗室終於又有人來了。
    今天，將要選出能夠離開實驗室的，最成功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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