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第一時間翻身下床。
    陳大勇也緊隨他的腳步。
    好在醫院不大，急診距離住院樓也就50米。
    兩人快速衝進住院部電梯，按下頂樓手術室。
    “哥，剛才唐主任是啥意思啊？”陳大勇氣喘籲籲地問道。
    李正深呼吸幾口氣，很快平靜下來。
    “王建成應該是沒經曆過這麽嚴重的病人，又加上是他叔叔，所以心理承受不住，應激反應，暈過去了。”李正說道。
    陳大勇搖了搖頭，“這王建成就是個繡花枕頭！”
    電梯很快到了手術室。
    兩人迅速更換好洗手服，來到洗手池刷手。
    進到4號手術間。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正哥來了，快上台！”郭偉強停下手中的操作，用紗布壓住肝髒上的裂口。
    “情況怎麽樣？”李正一邊穿衣一邊問道。
    “很不好，我發現的肝髒至少有4個破裂口，出血止不住，根本無法探查深部。”郭偉強快速說道。
    李正皺眉，這麽久了，探查都還沒做好，這個王建成在幹嘛。
    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王建成，隻見他手上拿著一瓶葡萄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李正他們的到來似乎也引起不了他的注意。
    李正快速穿戴好。
    郭偉強讓出位置，站到一邊。
    陳大勇來到李正對麵，胖胖的楊川很自覺地讓開位置。
    “乳膠管。”
    李正伸手，並沒有去看肝髒受損情況。
    器械護士第一時間遞給他。
    郭偉強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乳膠管是要用來止血，但這出血止不住，組織都分不清，怎麽操作啊。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雙手捏著乳膠管，伸入肝髒下方。
    隻見他的手在血泊中微動，不一會，雙手離開腹腔，手上的乳膠管不見了。
    “把血液吸幹淨。”李正沉聲道。
    陳大勇沒有任何猶豫，用吸引管呼呼呼地吸血。
    很快，腹腔內的積血和血凝塊都被清理掉。
    幾人赫然發現，李正的橡膠管已經環繞肝十二指腸韌帶捆紮好了，阻斷了肝動脈和門靜脈血流。
    “這……你這是徒手盲操啊！”郭偉強震驚地看著肝髒下的橡膠管，感覺很不可思議。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操作。
    陳大勇沉聲道：“這又不是很難，你隻是沒見過而已！”
    郭偉強有點尷尬。
    刀刺傷肝髒，自己醫院還是第一次接診。以前有這種肝破裂的病人，直接就轉院了，根本沒機會見到。
    李正拿開蓋在肝髒上的紗布，裂口已經不再出血。
    仔細檢查了一下，肝髒上有5個裂口，其中3個是貫通傷，肝髒的前麵和後麵都有裂口。
    “膽囊總管斷裂，肝總管和膽囊管完好，膽囊完好。”
    “膈肌沒有裂口……準備肝髒縫合！”李正說道。
    幾人都振作起精神。
    紮了這麽多刀，好在都集中在肝上，要是把肺也紮破，那就麻煩大了。
    “生命體征怎麽樣？”李正問道。
    張磊看了一眼監護儀，大聲道：“血壓8753，心率129，血氧92……”
    李正點頭，還算平穩。
    肝的血液阻斷隻能維持最多20分鍾，到時間了必須要鬆開至少5分鍾。
    所以李正必須要先把所有裂口內的斷裂血管縫紮。
    李正直接伸出手指，輕柔地分離最大的一個裂口。
    再用15號小圓刀清除掉失活的肝組織。
    用溫鹽水小心地衝洗裂口，斷裂的血管和肝內膽管清晰地顯露出來。
    “50羊腸線。”李正說道。
    器械護士第一時間遞上。
    李正拿著持針鉗，小心地縫紮肝動脈和門靜脈分支。
    一個裂口內就有好幾個分支，但李正的速度很快，所有裂口縫紮好，也隻用了4分鍾。再用相同粗細的羊腸線，縫合好肝內膽管。
    一個裂口用時不到5分鍾。
    不論是郭偉強、還是楊川，都被李正嫻熟精準的操作所震撼。
    他們從未見過，在這麽狹小的範圍內，在脆性很高的肝組織中，能這麽遊刃有餘。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一台精密的儀器一樣，幹淨利落，沒有任何一步多餘。
    哪怕是陳大勇，都再次被李正驚豔到了。
    哥啊，你到底經曆了什麽，能讓你擁有這麽夢幻般的手術技術。
    李正的操作沒有任何讓他們分心的間隙。
    三人都全力拉鉤剪線配合。
    李正的速度越來越快。
    3個貫通的裂口，不到12分鍾，全部處理完畢。
    剩下的兩個裂口不是很深，李正探查了一下，隻縫紮了兩根血管。
    “鹽水紗布覆蓋三個大裂口，鬆開橡膠管，回血5分鍾。”李正說道。
    郭偉強立即接過來紗布，蓋住裂口。現在不會大出血了，隻會有少量滲血。
    橡膠管鬆開，肝髒恢複血運。
    兩個不深的裂口滲血也不多，李正開始縫合。
    隻見他先修剪了兩片大網膜，墊在傷口兩側。
    再用30羊腸線，在裂口邊緣1厘米處進針，縫合全層肝髒。
    打結時，因為有大網膜墊著，可以盡量避免縫線切割肝髒組織。
    一個裂口縫合了3針，血完全止住了。
    另一個裂口，李正也用同樣的方法縫合完畢。
    肝髒回血的時間還有2分鍾。
    大家都直起身子，活動一下腰部和脖子。
    陳大勇突然盯著李正的身後，像見了鬼一樣。
    李正也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頭去。
    王建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後麵，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區。
    這把幾人都嚇了一跳。
    剛才幾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根本沒有發現。
    張磊和護士倒是發現了，也沒有出聲，怕打擾到他們。
    “王主任，你是怎麽回事啊？低血糖嗎？”郭偉強趕緊問道，他怕王建成又暈過去。
    王建成眼神凝重，視線一直沒離開手術區域。
    他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是沒來得及吃晚飯，剛才應該是低血糖，現在好多了。”
    陳大勇心裏冷笑，什麽低血糖，外科醫生哪那麽容易低血糖，純粹是被嚇的，郭偉強也是會做人，給你找台階下。
    李正轉頭笑道：“王主任，血已經止住了，剩下的肝修補你來吧！膽總管也需要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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