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
    廣陵樓。
    一間包廂外，有人守護在外。
    在包廂內，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長歎一聲：“賈家權勢越來越大了呢。”
    曾經的賈家，一門雙公，可以說是大寧頂級中的頂級勳貴。
    但是隨著賈源、賈演故去，賈家兩府就已經權勢大不如前。等著賈代化、賈代善故去之後，賈家第三代的時候，權勢更是一落千丈。
    賈敬原本考中進士，卻出家做了道士，將爵位讓賈珍那個紈絝承襲。以至於寧國府更是成為神京城中，最髒的勳貴之門。
    榮國府也好不到哪裏去，賈赦不好好做官，隻是一味的貪圖享樂，是神京城中，有名的攢錢買小妾的荒唐人物。
    賈政...
    那更不用說，說得好聽一點就是好讀書，有先祖之風。
    說得難聽一點，那就是迂腐。
    賈家第四代，賈珍是徹頭徹尾的紈絝。
    扒灰...
    這一點，就讓賈家成為神京城的談資。讓賈家，幾乎臉麵喪盡。
    賈珠也是一個詩酒放誕之人，被打了一頓，染病後一命嗚呼。
    賈璉...
    這位璉二爺還算可以，至少比賈家其餘子弟會辦事。
    而榮國府捧到手心裏，當成了寶一樣的賈寶玉，那更是一個神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紈絝。
    性子軟。
    紮堆胭脂堆。
    愛吃丫鬟嘴上胭脂，不好讀書...
    眼看著賈家一代不如一代，已經開始頹敗。賈家子弟一個不如一個，一個比一個無能。雖然賈家還是四王八公一脈之中，重要的勳貴之一，卻也逐漸被排擠出四王八公一脈核心。
    眼看無法重振賈家之際...誰料，賈家第四代一介庶子突然崛起。
    主動前往蘭州城，立下大功封了男爵。
    之後更是滅了西夏，收複青海與哈密，滅了瓦剌，擊潰金國兵馬...一躍封王。
    之後賈家姑娘封為貴妃。
    這是吳天佑最為惱恨的事情，賈家女搶了他那本來最受寵的女兒的隆寵，已經逐漸失去寵愛。
    現在皇後薨...如果按照之前他的女兒那般受寵，這後位絕對是他女兒的。
    然而...
    賈家女受寵不說，還誕下一子。
    二十七皇子，更是幾乎已經就差直接冊封太子。很明顯皇帝陛下，儲君之位心中已經定下，賈家女晉封皇後，二十七皇子的儲君之位才會更穩。
    他很不甘心。
    “王爺...”
    吳天佑看向忠順王，又是一聲長歎：“定安王如今的權勢，陛下的盛寵隆恩，要是賈貴妃晉封後位，您...”
    忠順王乃是皇帝最信任的皇族王爺，吳天佑很清楚忠順王存在的意義。
    放權給他。
    朝堂之上出現威脅皇權的臣子，就要打壓，就要扳倒，以確保皇族的絕對統治。
    但是現在呢？
    定安王已經權傾朝野！
    不僅僅是護國軍大都督，還被賦予指揮錦衣衛的職權。
    擔任五軍都督府同知之位。
    皇帝一些改革之事，忠順王都淪為副手。
    吳天佑不相信忠順王甘願成為定安王的副手：“等著定安王的外甥成為儲君，未來登基，王爺...定安王隻會權勢更大！”
    忠順王看了一眼吳天佑，吳天佑雖無實權，卻也是大寧子爵。
    他本身沒有什麽功績，但是生了一個讓皇帝喜歡的女兒。
    所以，吳天佑是忠順王掌控下的一個勳貴，宮中很多事情，都是通過吳貴妃之手解決...比如，那個妃子娘家人權勢過高，又胡作非為的時候，這個妃子絕對活不長。
    如果皇後長壽不死，吳天佑絕對不會有過多心思。
    看樣子，吳天佑也是想要進步。
    定安王...
    忠順王微微皺眉。
    甘心嗎？
    不甘心！
    原本，忠順王還能或多或少了解皇帝想法，這幾年來，忠順王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皇帝。
    甚至有些事情的做法，都無法揣摩皇帝心意。
    忠順王明白，皇帝陛下的帝王心術越來越爐火純青。而他終究不過是一臣子，如何能夠百分百揣摩聖意？
    如今的大寧多事之秋。
    處處都需要定安王坐鎮。
    忠順王很清楚，長此以往，如果大寧再有需要用兵之事，定安王權勢隻會越來越大。
    必然威脅皇權。
    特別是二十七皇子，他是定安王的外甥，還被定安王妃親自哺乳撫養。
    雖然隻是隔一天送去王府，二十七皇子長大，豈能對定安王妃沒有如母一般的情感？
    況且，皇帝陛下欽賜婚事，定安王之女，乃是二十七皇子之妃。
    要是二十七皇子，當真一天登基繼位，定安王的權勢...
    難以想象！
    對於大寧朝堂來說，絕對不利。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有私心欲念，忠順王不是聖人，也有俗人各種心思。他忠心於大寧，處處為大寧考慮，卻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
    “這件事情，乃是陛下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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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順王思索許久，他知道吳天佑要什麽。
    也知道，自己能給吳天佑什麽。
    如今的定安王忠心於大寧，但是未來誰說得準？
    黃袍加身的那個家夥，一開始不也是忠心耿耿？
    最後還不是欺負了人家孤兒寡母，奪取了他曾忠心耿耿的帝王的江山？
    人無近慮，必有遠憂。
    很多事情，不得不為未來做打算。
    必須要遏製定安王繼續權勢擴張！
    賈貴妃不能晉封皇後！
    甚至可能得話，二十七皇子都不能成為儲君：“不過，太上皇即將六十六大壽，各地皇子也應該進京慶賀。”
    吳天佑心中一喜，知道忠順王必然感受到了壓力，還有為未來而擔憂。
    各地皇子，就是因為皇帝為了給二十七皇子鋪路，所以...將成年皇子分封在外。所謂的分封，其實就是去各地享福，沒有半點實權。
    就是做一個富貴蟲。
    要是各地皇子回來，那麽...必爭儲君之位。
    最起碼，爭取留在神京。
    最為重點的是，忠順王如此舉動，就說明他不支持賈貴妃晉封後位。
    “王爺...”
    吳天佑目光炯炯：“宮中各位娘娘，在京的娘家人，還有朝中一些將軍、大人，已經著手準備。”
    忠順王豁然抬頭。
    定安王一人威懾天下，同樣也是被天下權貴忌憚。
    他，依然是一介孤臣。
    “你回去吧。”
    等著吳天佑離開後，忠順王略有出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這麽做，真不知道是對是錯。”
    這是忠順王第一次，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感到迷茫：“我是為了大寧，還是為了我自己?”
    “我的初心是什麽？”
    他曾懷揣夢想，與皇帝感情最好。
    他曾有為天下請命的夢想，有為天下求福夢想，有讓大寧萬世傳承的夢想...所以，他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太上皇。
    如今...
    這些夢想依舊在，但是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定安王與我一樣，他也有私心，他豈能當真為了這天下而付出一切？”
    定安王不僅給了天下權貴極大壓力，就算是他，同樣感受到了定安王帶來的無邊壓力。
    一個百戰百勝的異姓王，手握重兵，天下無人能敵。
    萬一要是當真有一天...
    誰能抵擋？
    “王爺...”
    就在忠順王思索的時候，一個中年走了進來：“剛剛宮中得到一個消息。”
    忠順王現在心很亂，幾乎下意識詢問：“什麽消息？”
    來人回答：“陛下任命德妃賈氏，暫理後宮諸事！”
    “德妃賈氏...”
    忠順王豁然起身：“暫理後宮諸事？”
    暫理？
    這是皇後治喪期間。
    等著數月之後，這個暫理二字就會被摘去。
    “陛下...”
    忠順王揚天一歎，當初皇帝有很多事情找他商議，如今，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召他入宮：“我們曾經有著共同夢想！”
    陛下，對他失去了信任？
    “王爺...”
    來人麵色凝重：“剛才宮中還傳來一消息，定安王入宮哭靈之後，陛下召定安王去了乾清宮。”
    “哦？”
    定安王深得皇帝寵信，召他去乾清宮無可厚非：“說了什麽？”
    “不知。”
    來人小聲回答：“但是定安王出宮之後，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出城去了護國軍軍營。據說，率領五千騎兵，直接北上。”
    “北上！”
    忠順王愣了愣神，許久隻有，才心中平複情緒：“吳天佑等人，還在積極謀劃，還謀劃個屁，後位...”
    “陛下已經定了！”
    “陛下，這是要對節度使下手了！”
    隨後，忠順王直接入宮求見皇帝，見到乾元帝的一刹那，忠順王雙膝跪地：“臣...韓慶，特來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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