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後寢。
    秦可卿下令，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
    一如當年一樣，尚未出閣的姑娘，跟著她整理王府賬目，秦可卿教導她們如何管家，如何看賬目最有效，能夠發現不同之處。
    “我總結出來一些經驗。”
    秦可卿翻看著一些賬目：“你們看，這有什麽不同？”
    林黛玉、賈探春還有賈惜春仔細看，都是搖頭：“沒看出來不同，這些賬目不是很精確嗎？”
    一個銅板都沒有出錯，怎麽看出來不同？
    “你呢？”
    秦可卿看向自己的準兒媳：“可是看出來了不同？”
    趙兮兒雖然是幾十年後重生而來，畢竟前世出嫁當晚丈夫死了，隻有寡居沒兩年，趙家被抄家，而她淪落煙花柳巷。
    一輩子都沒有走出煙花柳巷，她不認為自己多聰明，隻是多了幾十年曾經的活著的經驗。
    今日，她處理完趙家的事情，確定了自己的庶妹，就是父親那個小妾與奴仆所生，那個小妾被浸豬籠。
    她那個‘庶妹’被剝奪了姓氏驅趕出趙家，那個奴仆被錦衣衛收拾的死了...她那個‘庶妹’成了什麽都沒有的人，被趙兮兒暗中安排著送進了勾欄。
    這非是她曾經的屠龍少年，變成了惡龍，而是...趙兮兒要報複，她數十年在勾欄之中，受盡了磨難...
    她要讓那個賤種，吃一吃她的苦罷了。
    她為什麽重新活了過來？
    她不清楚，她找尋不到答案，她隻知道，自己既然已經重生，要是不能報仇，重生還有何意義？
    她沒有什麽大智慧，所以無法成為聖人一般的存在，她隻是一個平庸女子，又有些小幸運的女子罷了。
    她無法成為聖人，所以...她無法看懂眼前的賬本有何不同。隻能搖頭，又怕準婆婆失望，難免失望。
    她忽然記起，上一世的時候，庶妹曾經在武王府跟著王後學習了一段時間，還曾向父親炫耀，說是王後聰明絕頂，賬本都能看出花來。
    說的，莫不是今日這件事情？
    隻是時間提前了，在座的人她原本不存在。
    對了...
    王後...
    趙兮兒再次記起，這次武安王回來，就會晉爵武親王，確切的說是武王，王妃娘娘，要被稱之為王後娘娘。
    武王世子，要被稱之為太子。
    “丫頭，這是我多年總結的經驗，你們要是一眼看出不同，我豈不就是愚蠢的一個？”
    秦可卿笑著安慰幾個姑娘：“這賬目...你們看，但凡數字出現頻率太多，必然有問題。”
    “為什麽？”
    幾個姑娘不解。
    秦可卿笑道：“現在你們各自寫十組數字，就以萬開頭。”
    秦可卿安排筆墨紙硯。
    足足一刻鍾，幾個姑娘才寫完了十組數字。
    秦可卿又安排：“你們去花園隨意劃分十個小的區域，數一數有多少花朵。”
    這個過程時間有些長，半個時辰，幾個姑娘才回來。
    秦可卿將她們寫的兩個十組的數字拿出對比：“瞧，這是林妹妹寫的數字，這是記錄不同區域花朵的數量數字，每一組數字，幾乎很少會有數字重疊。”
    “而林妹妹隨便寫的十組數字，卻有三組數字十分接近，雖然數字顛倒了，卻也是相似。”
    幾個姑娘眨著眼睛，滿臉驚奇。
    還真是如此！
    其他幾個姑娘的數字也是一樣，於是她們很是好奇：“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人心！”
    “人的想法，在刻意寫一個數字的時候，就會出現特殊心理，目的就是不讓人看出端倪，因為這種心裏暗示，卻偏偏出現雷同。”
    “賬目中，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的數字多了，就說明賬目出現了問題。”
    秦可卿已經用這種方法，將原來的王府的一些蛀蟲清理，沒有出現什麽偏差，這幾年，秦可卿對於王府賬目的審查為什麽這麽快？
    就是這個原因。
    幾個姑娘恍然大悟，更是滿臉驚奇與敬慕：“太厲害了！”
    正常的審查賬目，需要撥打算盤，一一核算，數字可能是正確的，卻難以發現造假證據。
    比如一個鋪子的支出與進項，很容易就可以遮掩。
    但是賬目就是賬目，找到造假證據，一審查這個鋪子的人，一切就可以揭曉答案。
    “這要比寫詩有趣多了。”
    林黛玉笑了笑：“詩寫得好，未必就可以懂得賬目，二嫂子可真厲害，怪不得璉二嫂子也要跟著二嫂子學習呢。”
    璉二嫂子是什麽人？
    那是內心驕傲，性格潑辣的人，不會甘願居於人下的人。
    卻在王妃麵前低頭...
    “不過，也不能小瞧了璉二嫂子，她要比我們在座的，除了二嫂子外都強。”
    林黛玉話音一轉：“璉二嫂子沒有二嫂子厲害，查看賬目的本事，也像是長了火眼金睛...”
    “咦？”
    賈惜春一愣：“你也看西遊...”
    隨後，賈惜春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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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壞了，我這是上趕著出賣我自己？
    閨中女子，無聊的時間太多了，看一些話本打發時間，成了一種消遣。
    秦可卿似笑非笑的看著林黛玉與賈惜春，其實，秦可卿也看話本...後來感覺無趣，話本中男歡女愛的事情，多是書生幻想臆測。
    不真實。
    但是對於閨中少女，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吸引力很大。
    林黛玉翻白眼：“你不聽戲，戲文上不就有孫悟空？就有火眼金睛？”
    賈惜春無言以對。
    賈探春掩嘴而笑。
    趙兮兒眨了眨眼...
    “王妃娘娘。”
    這時候，玉珠來報：“戶部與工部的人來了，要給咱們換門匾呢，想要拜見娘娘。”
    “哦？”
    秦可卿微微一愣：“那就去看看吧。”
    門匾不是輕易就可以更換的，除非是門匾掉色，需要重新更換的時候...王府這種級別，更換門匾，不是上來就換，需要向王府的人說明情況。
    趙兮兒眸子閃亮。
    換門匾，是要掛上武安王府的門匾了。
    果然，到了二進院，戶部與工部的人進來後拜見：“拜見王後娘娘。”
    秦可卿皺眉...
    戶部官吏直接說明情況：“今日城外，陛下晉封武安王為武王、加九錫，武王還在宮中沒回來，臣奉命而來更換陛下親書門匾。”
    “武王，加九錫？”
    秦可卿明白了怎麽回事：“那你們去忙吧。”
    趙兮兒看到秦可卿榮辱不驚，內心暗道：“王後這是應該已經知道，武王要歸隱，而且應該是已經商量好了，不然...”
    “王後不能這樣平靜。”
    趙兮兒還是有些迷惑，關於武王攜王後歸隱的傳說，眾說紛紜。
    但是，趙兮兒還是很迷惑：“一字王、加九錫，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為什麽要歸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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