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
    衛老拎著藥箱急匆匆進了一處四合院。
    一身西裝的年輕男人帶著衛老急匆匆往正院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裴先生之前按照您的叮囑一直按時服藥，身體有了很大的好轉，晚飯後小睡了半個小時，起來突然就吐了一口血。”
    “隻是吐了血，沒有其他的症狀？”
    年輕男人想了想，回答：“之後就一直坐著，不說話。”
    很快衛老就被帶到了主院。
    裴嶺看著急匆匆而來的衛老，臉上露出一抹歉意地笑。
    “這些孩子們，又不是什麽了大事，又著急忙慌把你給喊來了。你不是要回龍城了嗎？”
    衛老今天確實打算回龍城的，這不還沒去機場，就被裴嶺手下的人給請過來了。
    衛老放下藥箱，來到裴嶺做的桌邊。
    “你要是沒發病，我現在應該已經到龍城了，手給我。”
    裴嶺聽話的將手伸出來遞了過去。
    幾分鍾後，衛老收回了手。
    “還好，隻是急火攻心所致，我給你重新開個方子。”
    衛老從自己的藥箱裏拿出紙和筆，剛準備落地，就聽裴嶺說：“明哲，我夢到她了，我夢到她死了。”
    衛明哲，是衛老的名字。
    衛老落筆的手一頓，然後放下手裏的筆，看向裴嶺。
    他知道裴嶺年輕的時候愛過一個女孩兒，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一直單身的原因。
    隻是關於那個女孩兒的一切，他從未提起過。
    今天卻主動提起。
    “你們都好奇我愛的那個女孩兒是誰。”裴嶺在跟衛老說話，但眼神卻一直落在書桌的某一處，衛老順著他的視線看過，發現露出來的那一角好像是……照片。
    “她姓季，叫季和嬋。”
    衛老猛地抬頭，看著裴嶺。
    裴嶺有點兒不意外衛老的震驚，淡笑著說：“很驚訝對吧？我這樣的人竟然能被季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姑娘看上。”
    裴嶺才五十三歲，比衛老小了十六歲。
    可當年要不是裴嶺出手，衛老或許早就餓死街頭了，哪裏還會有現在聲名斐然，桃李滿天下的衛明哲。
    衛老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十八歲留著寸頭的少年，有著怎樣不羈明媚的笑容。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混跡街頭的小子成了燕城讓許多人都敬畏的裴爺。
    缺鮮少有人知道這是怎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看重的那段情又有著怎麽蕩氣回腸的過程和結局。
    “你不差。”
    衛老這話並不是安慰裴嶺，因為裴嶺長得確實不差，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有股俠氣，自古美好愛英雄，季家姑娘喜歡上他並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衛叔，”裴嶺很少喊衛老衛叔，一來因為兩人是忘年交，二來，能讓裴嶺喊叔的人，還真沒幾個。
    “你還沒見過季小姐長什麽樣兒吧？”
    說著，他從書桌邊兒上抽出一張塑封的照片。
    衛老在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之後，瞳孔微震。
    “這是……季小姐？”
    裴嶺點頭,"對，是不是很漂亮？"
    衛老遲疑了許久才無意識地點了一下頭，喃喃自語：“怎麽那麽像呢！”
    “你說什麽？”
    衛老回過神，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最後看著裴嶺，問：“你，你跟季小姐……有沒有孩子？”
    “什麽意思？”幾乎是一瞬間，裴嶺就變了眼神，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衛老，“你見過她？還是……跟她長得像的人？”
    “我見過一個女孩兒，二十幾歲，跟季小姐長得很像。”頓了頓，衛老說：“就你上次去龍城的時候，你在後院等我的時候，我就是在給她看診，她是個早產兒。”
    最後早產兒三個字讓裴嶺自接僵在了原地。
    “她叫什麽名字？”
    “江浸月。”
    晚上陸沉淮就在醫院的沙發上睡著陪了江浸月一晚。
    第二天等護士來查完房，季和光就來了。
    昨天陸沉淮告訴季和光江浸月的事情後，季和光就讓人查過了。
    他可以確定，江浸月就是她妹妹的孩子。
    當年母親帶著妹妹去了北省說是要將孩子拿掉，然後送她出國，後來母親對那趟北省之行隻字未提，哪怕和嬋出事失蹤她也沒跟他們說過。
    現在想想，以母親對和嬋的疼愛，如果和嬋不願意拿掉那個孩子，她一定不會強迫她。
    他思來想去還是給季老夫人打去了電話。
    答案如他所料。
    這也說通了為什麽江城當年沒有留在自己的老家北省，而是放棄了職位不低的體麵工作來了龍城，還跟以往的戰友徹底斷了聯係。
    季和光已經快六十了，但是身上那股精氣神讓他看著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昨晚隻睡了兩三個小時也絲毫看不出疲態。
    季和光在看見江浸月的那張臉時，眼眶忍不住泛紅。
    真的太像了。
    她跟妹妹太像了。
    “季首長請坐。”
    江浸月的聲音將季和光的思緒拉了回來。
    “哦，好。”季和光剛才失態了，此時的他沒有一點兒首長的架子和氣勢，就是一個普通中年大叔。
    季和光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江浸月的雙手上，眸色暗了暗。
    他已經聽說了江浸月被陸婉柔綁架，她為了求生，自己用打火機將手上的繩子烤斷的事。
    她們母女不僅長得像，性格也一樣的剛烈。
    “季首長，正好有些事我想問問您。”江浸月開口。
    “你說。”季和光坐直了身體。
    “我爸叫江城，他在十三麵前因為車禍去世了，他的死跟你們有關係嗎？”
    “沒有。”季和光沒有因為江浸月一上來就問這麽直白的問題而不滿，相反，他很欣賞她有話直說的性格，“你爸爸是我帶出來的兵，他很優秀，退伍後就跟戰友們失去了聯係，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在龍城。”
    頓了頓，季和光看向江浸月：“就算他真的帶著你媽媽私奔，季家人也不會用隱秘的手段要他的性命。”
    隻會找到人，當麵揍一頓。
    就江浸月了解的季家，按理他們不會做這麽卑鄙的事。
    可凡事不能光憑了解推測。
    她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季和光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就算？”江浸月沒有忽略季和光話裏的深意“所以，不是我爸帶著她私奔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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