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遲禮回到老宅的時候，傅老夫人正悠閑地躺在沙發上閉幕眼神。
    她像是早就猜到了傅遲禮會來找自己一般，在聽到腳步聲的一瞬間緩緩張開自己的眼睛。
    銳利的目光在傅遲禮的身上上下掃視一圈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來了？”
    傅老夫人的聲音不大，正好可以傳入傅遲禮的耳朵。
    整個客廳都被黑色包裹，隻有電視機上播放的新聞發出微弱的光芒。
    傅遲禮站在玄關處，一隻手搭在櫃子上，然後將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緩緩脫下。
    她的頭發隨意地挽在耳後，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長裙，雙手拎著最新款的愛馬仕粉色手提包，然後衝著不遠處的傅老夫人禮貌地歪了歪頭：“祖母，說起來，這似乎好像還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呢。”
    傅遲禮的嗓音輕柔，說話的時候一雙漂亮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倒是與年輕時候傅母些許的相似。
    “這可不是第一次見麵，小丫頭，你忘記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可直接失語了。”
    隻聽老夫人哼哼一聲，端起茶具慢悠悠地沏了一杯茶。
    傅遲禮還是站在門口沒有動，她隻是笑盈盈地望著客廳中間老人的動作，直到兩分鍾後——
    一聲不屑的冷哼傳來，不滿的聲音傳入耳畔。
    “既然都特意來了，現在還站在門口不進來做什麽？”
    隨著老夫人一聲落下，傅遲禮順應著笑盈盈地點了點頭。
    她將手上的包放在櫃子上，然後從容地走到傅老夫人的麵前，雙手自然地交疊在身前。
    傅遲禮的儀態是很好的。
    她從小就生活在遲家，雖然當時遲家並沒有像現在一樣成為京都權貴，但也是不容小覷的世家，而傅遲禮作為遲矜洲的妹妹，禮儀更是從小就由遲夫人親自教導。
    從一顰一笑再到行為舉止，無一不是大家風範。
    所以哪怕她現在站在對德行舉止要求極其嚴苛的傅老夫人麵前也是絲毫不怯場。
    “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魄。”
    傅老夫人淡淡的撇了一眼自己麵前的人，然後喝了一口茶。
    傅遲禮唇角弧度微微上揚，笑著開口說道：“從前沒見到的時候就聽說了，傅老夫人的儀態是當年整個京都最為出眾的，據說當年隻要能夠見您一眼，就會為您的身姿容顏所傾倒。”
    她說的話或許略微有些誇張，但是傳到傅老夫人的耳朵裏確實極其受用的。
    “嗯，不錯。”傅老夫人緩緩將自己手上的茶盞放下，終於抬頭睜眼看了一眼傅遲禮。
    身姿挺拔，體態輕柔，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出一種被養得很好的氣質，如同世家大族精心培養多年的玫瑰花。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很多，倒是不像是流落在外。”
    傅老夫人聲音冷淡，她第一眼見到傅遲禮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是嗎？那還是多謝祖母誇讚了。”傅遲禮假裝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低垂著眸子，輕聲問：“不知道祖母可有閑心，與我去書房敘上一敘？”
    “為何要去書房？”傅老夫人也裝作聽不懂，直白地問：“這是在我傅家的家宅裏，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在這裏堂堂正正地說的？”
    傅遲禮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二樓樓梯玄關躲著的身影，依舊是笑得明媚：“祖母，現在我是傅家人，您也是，傅家的傭人自然也是傅家人……”
    她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麵是什麽幾乎不言而喻。
    傅老夫人輕笑著點頭：“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拄著金絲楠木拐杖起身：“既然你這小丫頭非要與我單獨聊聊，那就聊聊。”
    說著，老夫人的目光順著傅遲禮的眼神餘光看去——
    給二樓的身影一個警告，轉身朝著不遠處的書房走去。
    傅遲禮臉上的笑容從來都沒有下來過，跟在老夫人身後不緊不慢地走進書房。
    一進入這裏，傅遲禮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收斂了起來。
    傅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雙眼睛笑眯眯地打量起傅遲禮：“特意找了個晚上的時間，我倒是很好奇，你專門過來找我是說些什麽的。”
    “特意來尋，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傅遲禮站在門前，將門緩緩上鎖。
    這件書房特意選用的是多重隔音，確保屋子裏的聲音一點不會往外傳去，但傅遲禮還是上了鎖。
    她緩緩轉身，站在傅老夫人的麵前，衝著麵前從容的老夫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直接開門見山的開口：
    “我想在不久之前，老夫人您就應該已經將我調查了一個底朝天了，既然這樣小輩也不跟你多繞彎子，我確實不是傅家親生的女兒。”
    傅遲禮開口坦率而直白。
    在靜謐的夜裏，窗外的月光細碎地灑落在她的臉龐上，淡定從容，像是掌握一切。
    “哼。”傅老夫人輕笑一聲，“我原本還在思考應該如何戳穿你的真麵目，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是你自己先承認的。”
    傅遲禮笑得溫柔：“不過是一個還沒挑破的秘密，既然我是這個秘密的主角，自然是由我來戳破才最為體麵。”
    傅老夫人沒吭聲，隻是盯著傅遲禮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了，老婆子我也就不將你趕出去了，你自己走吧。”
    說罷，傅老夫人指了指門口，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但傅遲禮卻是不疾不徐，笑盈盈地開口：“我都還沒有說明真實來意，老夫人怎麽就打算趕我走了。”
    她笑得溫柔，像是和煦的春風，溫柔但是暗藏力量。
    “雖然我不是傅家的親生女兒，但是我能夠肯定，您帶回來的那位也不是。”
    傅遲禮言之鑿鑿的樣子落在傅老夫人的眼底，隻聽她冷笑連連。
    “你是個冒牌貨，當然也不希望別讓人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嗎？”傅遲禮笑得神秘卻沒有戳破，“我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您老的心裏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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