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阿骨打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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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手中捧著一個漆木酒壺,酒壺上“遼南京官窯”的刻紋在燭火下隱約可見,彰顯著它的不凡來曆。
    那侍女低垂著頭,不敢直視眾人,腳步輕移,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峪身前,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畏懼,不敢去看太峪臉上那道可怖的刀疤。
    太峪單膝跪地,伸出粗糲而布滿老繭的手掌,穩穩地接過酒壺,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中十分明白,這酒壺裏裝的不僅僅是烈酒,更是窩謀罕對他深深的猜忌與試探。
    若今夜任務失敗不回,等待他的便是叛逃的死罪,那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身後兩名親衛麵無表情地將熟鐵槍遞來,槍頭新淬的藍汪汪毒藥在暮色中泛著令人膽寒的殺意,那是用混同江蛇毒與遼人砒霜精心調製而成的“見血封喉”,隻需輕輕劃破皮膚,便能瞬間致人死地。
    太峪雙手穩穩地接過鐵槍,感受著槍身傳來的冰冷觸感,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他深吸一口氣,暗暗在心中發誓,今夜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使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太峪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圍城第七日,暮色如墨,仿佛一塊巨大而沉重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廣袤的荒原之上。
    阿骨打身披厚實的黑熊皮,在營帳外緩緩巡營。那黑熊皮不僅為他抵禦著夜晚的陣陣寒風,更賦予他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腰間的海東青玉佩隨著他沉穩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而輕微的碰撞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玉佩乃是母親臨終前,用長白山深處的寒玉精心雕琢而成,雖雕工略顯粗陋,卻飽含著母親對他深深的愛意與無盡的期許,因此被他視若珍寶,時刻佩戴在身。
    阿骨打腳步沉穩有力,眼神警惕而敏銳地掃視著四周,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深知,在這圍城的緊張局勢下,任何一絲疏忽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忽然,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如悶雷般從西北方驟然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腳步聲在步步逼近。三騎黑影如鬼魅般在暮色中疾馳而來,風馳電掣般朝著阿骨打這邊迅猛衝來。
    居中者手持丈二長槍,槍纓上的銅鈴在夜風中瘋狂作響,破碎成一片尖銳刺耳的聲響,仿佛是在為這場殺戮奏響前奏——此人正是太峪,他眼中閃爍著凶狠而決絕的光芒,猶如餓狼盯上了獵物,槍尖直直地指向阿骨打咽喉,勢要將他瞬間置於死地。
    太峪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那馬渾身漆黑如墨,四蹄奔騰如飛,揚起陣陣塵土,仿佛是從地獄深處衝出的惡魔坐騎,帶著無盡的煞氣。
    “拿命來!”太峪怒吼一聲,猶如猛虎咆哮山林,聲震四野。
    他的戰馬噴著濃重的白氣,如離弦之箭般凶猛撲來,槍尖劃破漆黑的夜色,帶起一陣刺耳的銳嘯,那銳嘯聲仿佛要撕裂這黑暗的夜空,讓人膽戰心驚。
    阿骨打本能地側身揮刀,試圖抵擋這淩厲的一擊,卻隻聽見“鐺”的一聲巨響,猶如洪鍾轟鳴,火星四濺——對方槍頭裹著遼人所賜的熟鐵槍尖,堅硬無比,竟將他的刀刃震得嗡嗡作響,手臂也被震得一陣發麻。
    戰馬受到驚嚇,前蹄高高人立而起,阿骨打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後腰重重地磕在馬鞍橋上,一陣鑽心的劇痛瞬間襲來,喉間湧上一股濃濃的鐵鏽味,那是鮮血的味道。
    千鈞一發之際,舅父活臘胡眼疾手快,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鋼刀如蛟龍出海般斜刺裏迅猛劈來,“當啷”一聲脆響,竟將長槍斬為兩截。
    斷槍擦著阿骨打麵門呼嘯飛過,在他顴骨下方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瞬間汩汩湧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活臘胡滿臉怒容,雙目圓睜,大喝一聲,手中鋼刀舞得虎虎生風,刀光閃爍間,仿佛要將眼前的敵人碎屍萬段,為阿骨打報仇雪恨。
    太峪的坐騎被刀刃驚得猛然轉向,阿骨打趁機敏捷地滾下馬鞍。
    落地的瞬間,他順勢將刀柄狠狠磕在對方馬腹上。那馬吃痛,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前蹄高高揚起,將太峪掀翻在一旁的枯草堆裏。
    阿骨打迅速翻身而起,動作如獵豹般敏捷,靴底穩穩地踩住對方胸口,手中的環首刀寒光一閃,抵住太峪的咽喉,目光如炬地盯著太峪,大聲喝道:“降不降?”
    太峪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憤怒地瞪著阿骨打,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仿佛要將阿骨打吞噬。
    然而,就在他瞥見阿骨打腰間那枚海東青玉佩時,瞳孔驟然急劇收縮——那是二十年前完顏部老酋長劾者劾裏缽兄長)征戰時的信物,當年太峪的父親曾在劾者帳下為卒,聽父親無數次講述過關於這玉佩的故事,這玉佩是女真猛士間代代相傳的榮耀象征,承載著無數的熱血與榮耀。
    兒時父親講述的關於劾者大人的英勇事跡瞬間湧上太峪心頭,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仿佛在這一刻被重新點燃。
    他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是掙紮,又似是決斷,內心在忠誠與背叛之間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僵持片刻,太峪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把用力推開阿骨打架在咽喉的刀,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枯草。
    他甕聲甕氣地說道:“罷了!我降。但我有個條件,你得容我回城一趟,我要將那窩謀罕的惡行公之於眾,讓他的手下看清他的真麵目,不再為他效命。”
    太峪說這話時,眼神堅定而決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要與過去的自己決裂。
    阿骨打微微皺眉,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著太峪,心中暗自思忖:此人如此突然的轉變,究竟是真心歸降,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但眼下局勢萬分緊張,若能成功策反太峪,說不定能成為破城的關鍵契機,改變整個戰局。思索片刻,他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
    “好,我信你這一回。但你若敢耍什麽花樣,我定不饒你,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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