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女子的狐尾掃過廢墟，鱗片刮擦龍鱗甲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林默揮劍斬斷襲來的第三條狐尾，斷尾卻在落地時化作青銅鎖鏈，將她右腿牢牢釘在渾天儀基座上。銅鏡翻轉，映出七星銅錢劍的軌跡，鏡像劍氣後發先至，在林默左肩撕開深可見骨的傷口。
    "你的招式我都經曆過九十九次了。"嫁衣女子撫摸著鏡麵，酆都鬼城的虛影在她身後凝實，城門懸掛的屍體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玄門老者的頭顱赫然其中，白發纏繞著生鏽的鎮魂釘。
    國際女隊長突然擲出翡翠平安扣，玉石在空中碎成齏粉，釋放出封存的道門金光。酆都城虛影被金光灼出缺口，林默趁機斬斷鎖鏈，龍鱗甲縫隙滲出藍光修複傷口。她突然發現對方銅鏡從不映照渾天儀——這個破綻讓記憶如閃電劃過腦海。
    "幫我爭取三十秒！"林默在通訊器裏嘶吼，翻身躍入渾天儀內部。齒輪咬合的青銅腔內壁上，周穆王用隕星粉末繪製的星圖正在流轉。她扯下染血的發帶按在紫微垣方位，鮮血滲入星軌的瞬間，整座裝置發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轟鳴。
    嫁衣女子首次露出驚容，九條狐尾卷起黑潮砸向渾天儀："休想啟動周天星鬥大陣！"湘西趕屍人操縱十二具紫僵疊成肉盾，電子符咒在接觸到黑潮時接連爆炸。大學生黑客噴著血將平板電腦接入渾天儀接口："北鬥玉衡星位偏移0.03度！"
    外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峨眉劍陣被鏡像複製的七星劍訣擊潰，嶗山道士的無人機群在狐火中化作鐵水。林默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入星圖，渾天儀內壁突然脫落，露出底層刻滿雙魚紋的青銅板——兩條首尾相銜的巨魚眼中，嵌著兩枚染血的乳牙。
    "並蒂蓮本該同根生..."嫁衣女子的聲音穿透青銅壁，"當年玄塵子剖開混沌青蓮，把你我魂魄分別投入輪回..."銅鏡突然映出三十年前的莫高窟地宮，年輕時的玄塵子正用匕首剖開蓮花狀光團，將兩粒蓮子分別封入青銅鈴鐺與玉棺。
    渾天儀在此刻完成校準，星圖投射到陰陽司上空。暴雨逆流成星河，林默的龍鱗甲吸收星光後浮現出經絡般的金線。她揮劍刺向嫁衣女子，銅鏡果然隻複製出虛影——真正的劍鋒已順著星軌刺入對方右眼。
    狐尾發狂般拍打地麵，酆都鬼城虛影崩塌成萬麵銅鏡。每麵鏡子都映出林默不同時期的死亡場景：嬰兒時期溺斃在鎮宅銅鏡前，十八歲被蠱鼎複眼燒成焦炭，此刻的她正被狐尾貫穿胸膛...
    "就是現在！"國際女隊長突然扯開衣領，心口處浮現與林默相同的龍鱗印記。她撞向最近的銅鏡，鮮血在鏡麵畫出扭曲的符咒。所有鏡像同時震顫，嫁衣女子發出慘叫，七竅湧出青色火焰。
    渾天儀基座突然裂開，露出深埋地下的青銅祭壇。壇上三口玉棺呈品字形排列，左側棺中飄出玄塵子的道簪，右側是張鴻碎裂的油紙傘，中央玉棺的棺蓋緩緩滑開，湧出混沌霧氣。
    林默後頸鱗片自動脫落，化作鑰匙插入棺內鎖孔。棺中升起並蒂蓮圖騰，兩朵蓮花分別纏繞著她與嫁衣女子的虛影。當圖騰升至頂端時，東海方向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歸墟之門完全開啟的衝擊波掀飛了整座廢墟。
    "你聽到了嗎？"嫁衣女子突然停止攻擊，狐耳轉向東海，"它們在呼喚真正的守界人。"銅鏡映出歸墟深處的景象：張鴻的魂魄被鎖鏈吊在陰陽晷中央，晷針正緩緩刺入他的眉心。
    林默的七星劍突然脫手飛去，在酆都虛空中劃開裂縫。裂縫中墜出半塊龜甲，正是她在莫高窟地宮見過的《歸墟誌異》殘片。龜甲表麵的甲骨文在接觸到龍鱗甲時重組，浮現出唯有豎瞳能識別的血色密文：
    以雙生為祭，可逆陰陽晷
    嫁衣女子突然淒然一笑，九尾卷住林默撞向渾天儀："原來我們皆是祭品..."她的身體開始晶化，狐尾纏繞著兩人沉入星圖。林默在意識模糊前看到翡翠平安扣的碎片重新聚合，國際女隊長化作光粒融入其中。
    當星光達到最熾烈時，渾天儀炸成青銅暴雨。林默從煙塵中走出，龍鱗甲已蛻變成玄色冕服，手中的七星劍延伸出星芒構成的劍鋒。嫁衣女子殘留的狐尾在她身後擺動，銅鏡碎片懸浮成星環。
    東海方向升起十二根青銅柱，每根柱頂都站著蛻變的守界人鏡像。她們手中的兵器映照著不同時代的星空，腳下是被鎖鏈纏繞的各派高手。張鴻的嘶吼穿透海風而來："別碰陰陽晷的..."
    林默揮劍斬斷最近的青銅柱，柱身崩裂時湧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忘川水。水中浮出玄塵子泡脹的屍體，道袍內袋滑出半張泛黃的信紙，開頭寫著："致二十年後的默兒..."
    手機在海底震動，守界人頻道自動播放最後一條加密信息。混著電流聲的錄音裏，三十年前的玄塵子正在與某人爭執："...必須把她們分開養...鏡花水月的反噬..."背景音裏有嬰兒的哭聲，和青銅鈴鐺的脆響。
    酆都鬼城廢墟突然升起血月，與苗疆倒懸的紅月形成陰陽雙晷。林默的冕服無風自動，她看到自己倒映在雙月中的身影——左眼是琥珀豎瞳，右眼流轉著星河。
    "還剩九分鍾。"她輕撫星芒劍鋒，身後的銅鏡星環開始飛旋。歸墟之門傳來古老的吟唱，那是萬年前隕落的守界人們最後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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