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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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古槐在暮色中淌著瀝青狀的黑血,樹皮上的人臉紋路正隨著小滿的接近而扭曲。副駕上的第三克隆體突然抽搐,耳後星軌圖滲出青銅液,在車窗畫出祠堂暗道地圖:"子時...祭井..."她脖頸青筋暴起,機械心髒的蜂鳴聲驚飛了樹梢的血鴉。
林昭的越野車橫在進村路口,車身爬滿珊瑚狀青銅結晶。小滿摸到駕駛座殘留的量子符咒,全息記錄顯示三天前的畫麵:林昭正用隕鐵鉞劈砍古槐,樹洞噴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甲子重臨"的殄文。
"小心腳下!"克隆體突然將小滿撲倒。他們方才站立的青石板突然軟化,浮出二十年前林默刻下的鎮煞符——符咒已被逆時針修改三筆,朱砂混著黑血在石紋裏蠕動。
祠堂方向傳來招魂鈴的脆響。小滿循聲望去,七個穿壽衣的村民正機械地繞井轉圈,他們手中的白燈籠上畫著與克隆體心口相同的青銅蓮紋。當第七圈轉完時,井口突然噴出星塵,在空中拚出2094年的日期。
"那是我的..."克隆體突然捂住心口,機械心髒穿透防護服懸浮半空。井中伸出青銅鎖鏈纏住心髒,將克隆體拖向井底。小滿擲出隕鐵鉞斬斷鎖鏈的瞬間,井水突然沸騰,浮出九具刻著克隆體生辰的青銅棺。
祠堂門廊的鎮宅鏡突然炸裂,碎片映出不同時空的山村慘狀:1994年的大火中,少年林默正在井邊刻符;2024年的血月下,林昭與青銅古槐對峙;2094年的焦土上,克隆體正將歲陰梳插入嬰兒顱骨。
"你們回來了。"老村長的聲音從祠堂飄出,他的下半身已與太師椅長在一起,桃木椅背伸出血管紮入脊椎,"祠堂供桌...有你們要的東西..."說完便化作青銅雕像,手中的旱煙杆還在飄著星塵。
小滿踹開蛛網密布的供桌,發現暗格裏擺著林默的命牌——本該寫著生辰的位置,刻著"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當她觸碰命牌時,祠堂地磚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地道,腐臭中混著忘川水的腥氣。
克隆體突然奪過命牌按在胸口,機械心髒與桃木迸出火花:"原來我才是..."她撕開左臂皮膚,露出皮下青銅刻字——"替身癸卯七號"。星塵從傷口噴湧而出,在祠堂牆麵投射出林默的留言影像:"若見此影,速離山村!"
地道突然傳出嬰啼,數百隻青銅蝙蝠傾巢而出。小滿揮鉞劈開蝠群,黏液濺到克隆體臉上,竟蝕穿防護麵罩。當她們退至天井時,古槐根部裂開巨口,吞沒了越野車殘骸。樹幹表麵的人臉紋路開始遊動,拚出巫鹹的青銅麵容。
"好孩子,把心髒給我。"古槐枝條纏住克隆體的機械心髒,"你本就是為此而生的容器..."小滿的隕鐵鉞突然脫手飛向樹冠,斬落的枯枝裏裹著半塊龜甲——正是林默在忘川河底缺失的那片。
克隆體突然清醒,用桃木符刺入自己眼窩:"快走!去後山..."她炸成青銅暴雨的刹那,小滿腕間的電子羅盤突然激活,導航路線直指祖墳方向。隕鐵鉞感應到危機自動飛回,刃口多了道與樹紋相符的裂痕。
後山的夜霧泛著青銅光澤,小滿踩碎的每片落葉都滲出黑血。當她找到兒時與林默合影的歪脖鬆時,發現樹根處埋著刻滿電子蠱的青銅匣。匣內除了一卷泡在忘川水中的羊皮地圖,還有把鑰匙貼著"甲子窖"的標簽。
地動山搖中,十二座新墳破土而出。每塊墓碑都嵌著村民的電子義眼,瞳孔投射出祠堂地道的實況——林昭正在井底與青銅棺搏鬥,她手中的隕鐵鉞已布滿蛛網狀裂痕。當小滿想靠近查看時,新墳突然裂開,伸出纏著星塵鎖鏈的骨手。
"快...去古窖..."林昭的通訊在此時接入,背景音是青銅棺開啟的轟鳴,"那裏有師父留的..."信號突然中斷,最後傳回的畫麵是棺中浮出的林默克隆體,她手中的歲陰梳正在梳開忘川黑潮。
小滿在祖墳碑林間狂奔,電子羅盤顯示陰氣值突破百萬。當她找到標注"甲子窖"的荒墳時,墓碑突然融化,露出地下室的青銅門。鑰匙插入瞬間,門縫溢出的星塵凝成林默虛影:"你終於來了..."
窖內冰櫃存放著九十九具冷凍胚胎,每具培養艙都貼著克隆體標簽。當小滿觸碰"癸卯七號"的艙蓋時,整座地下室突然翻轉,露出隱藏的青銅祭壇。壇上擺放的並非三牲供品,而是茶館桃樹的根係模型——每根須脈都連接著不同時空的山村。
祭壇中心的渾天儀突然自轉,投射出令小滿窒息的真相:整個山村竟是微縮版三才陣,古槐為天,祠堂井為地,甲子窖為人。而她在祠堂找到的命牌,正是激活陣眼的最後鑰匙。
窖頂突然塌陷,古槐根係如巨蟒湧入。小滿將命牌插入渾天儀缺口時,林默的虛影再次浮現:"毀掉它!"但為時已晚,所有冷凍胚胎同時解凍,培養液在窖內匯成血河。胚胎們睜開的琥珀豎瞳裏,倒映著巫鹹得逞的笑容。
後山傳來裂帛之音,被斬斷的古槐枝化作青銅雨。小滿在血河中摸到堅硬物體——半截鎮龍碑的殘片,碑文記載著明朝風水師鎮壓古墓的經過。當碑文觸及渾天儀時,祭壇突然下沉,露出更深處的漢代墓磚,磚縫滲出帶著星塵的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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