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藍青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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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二木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在雙季和神木兩鎮東奔西走,為田斕準備出海的必需品。
他和他爹陸冬生都相信,娘還活著的可能性極大。特別是對田斕反問那寶貝的話深以為然。那寶貝,那盤子就是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的消耗品。娘和那東西都不見了,便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他們也討論過,二木娘和那盤子也有可能不是一起消失的。但無論怎樣,娘不在木棺裏就很有可能複活了,或是根本就沒死。而相比之下,那盤子的去向就沒有那麽重要了。可娘為什麽不回家?她又是什麽時候從木棺裏出來的?爹認定娘和那兩個人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娘是回那“五螺世界”去了嗎?還有那“五星伴月”圖,竟然和朝廷的“目的地”一樣!二木邊走邊想,邊想邊走,現在,唯有等待了。
“咚咚咚“二木背著大包小包,第三次敲響了神木鎮一戶人家的院門。
“你找誰?”一個婦人開門問。
“大娘,我是雙季鎮的,來問問有沒有皮質盛水袋,我想買。”二木道。這是他最後需要準備的了。
“這種東西我們可沒有,你可以去藍家問問,他們應該有。”大娘道。
二木說了聲謝謝,站在巷邊考慮再三後,才猶豫著向藍家走去。
實際上二木也知道像皮質水袋這類稀罕物藍家才會有,而且才會有多餘的,但他不願去。
雖然他和田斕曾經隔三差五便會到藍家找青石青蘿兩兄妹玩耍,可畢竟三年沒來往了,而且藍家是遠近十數個村鎮裏數一數二的大戶,如果說小時候還沒有這種門第觀念,現在二木則有了。
來到藍家大院門前,陸二木望著院牆內對於他來說金碧輝煌的湛藍琉璃屋頂,發著呆,駐足不前。直到有人拍了拍他掛滿東西的肩膀。
“藍青石”二木轉頭看到了曾經是親密好友,不知現在還是不是朋友的人。
“你來找我?還是藍青蘿?”藍青石問。他與二木差不多高,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俊小夥,隻是不比二木壯實。
陸二木從他問話的口氣判斷,他們可能還是朋友,於是說明了來意。
藍青石滿口答應,並從二木肩上搶下幾包重物,拉起他走進了大院。
藍家院子之大,在雙季恐怕隻有觀梓園能與其相提並論。畢竟這個院子將藍家大宅和神木祠堂都圍了起來。
藍家大宅在左,藍頂黑柱灰牆,別具一格。四世同堂的大宅裏,最長者為藍氏家族族長藍裏。雖年近九旬,卻依舊精神抖擻,掌舵藍家。
神木祠堂在右,黑頂紅柱白牆,氣勢恢宏,更是高了身旁大宅一頭。這祠堂裏供奉的,不是祖先,而是神木鎮創始家族藍家祖傳的一枝遠古玄木。
自八年前一次詭異事件起,原本常年敞開的祠堂大門就鮮有開啟之時了。
藍青石帶著二木走進大宅,拜過族長,又見過了爺爺藍奉先,母親陳氏後,把他領進了自己的房間。
藍青石一拳打向二木胸口,“你小子明明知道我回來了,為什麽不找來?”
二木苦笑道:“你也知道,田斕跳海了,不知所蹤,我急啊!”
“田斕跳海了?!我不知道啊!為什麽跳海?現在咧?”
“現在沒事了。難道青蘿沒告訴你?”二木不相信。
“她”藍青石突然撇過臉去,一副不屑的樣子,“那家夥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二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以前那對兄妹嗎?
“她怎麽了?”二木問。
藍青石“哼”了一聲道:“我們有三年未見麵了吧!你可知這三年我和那家夥去了哪裏?”
“什麽紅之地?”二木摸了摸腦袋,想起藍青蘿在碼頭上好像提過。
“張掖落虹之境!”藍青石道,“那鬼地方離此十萬八千裏,我實在想不通我爹我爺我太爺為何要送我們去那鳥不拉屎,人也難拉屎的地方去學什麽大道理!”
“人也難拉屎?沒樹葉沒紙?”陸二木問。
“沒水啊!”藍青石像是在吵架,“相隔不遠的地方就是水草豐盛富得流油,風景更是美如仙境的縣城,但那私塾所在地卻是幹得不愧稱為落虹之境啊,但是落的是屁眼的紅!”
二木聽出來了,這個藍青石還是以前那個藍青石,一點都沒變。
藍青石歎了口氣,滿臉苦悶道:“那家夥從小嬌生慣養,哪受得了那苦。剛到沒多久她就開始不去那私塾裏上課了。我問她去了哪裏,她說她喜歡去十裏外的胭脂山瞎逛,那裏的人見她漂亮可人,嘴巴又甜,爭相請她吃喝。若隻是這樣也便罷了,可從某日起,我時常能在她身上聞到血腥”
“血腥!?”二木所知道的藍青蘿可是連殺魚都見不得的。
“哼哼”藍青石冷笑兩聲繼續說:“沒想到吧!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那日我”
“等等,你說的是你妹吧?”二木眼前突然出現藍青蘿伸手亂抓自己頭發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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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腦袋裏裝的是魚肚蝦腸?難道說的是你妹不成!?你也沒妹呀!”藍青石道,“這事我直到現在才講出來,我不敢告訴這宅子裏的任何人,我怕嚇死那幾個老東西。但是你,你應該不怕嚇吧?”
二木覺得難說。他認為這兩日來自己一直保持著提心吊膽的狀態,且提著心吊著膽的那兩根線並不是很粗。
藍青石不等二木回答繼續說道:“自從我從她身上聞出了血腥味便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我也不去私塾了,我覺得我這個當哥哥的應該偷偷跟著她,看看她到底去做了什麽,萬一她做的是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才好及時製止。”
二木感覺自己的背脊微微起涼。
“那日我遠遠地跟著她,就在快要走出落虹之境時卻見她進了個山坳下的橙色坑洞,許久”
“橙色坑洞?”二木不解。
“你不知道,你沒去過哪裏知道。那地方之所以叫做落虹之境,就是因為那座座起伏的小山丘上全都一條條地布滿了七彩顏色,窄的色帶十多丈寬,寬的大概百丈有餘,遠遠看去如同天上彩虹掉落下來,把大地染出了色彩。在那些山丘上挖坑打洞當然便有各種色彩的坑洞了。”
“原來如此!”二木竟然有些神往了。
“等了許久不見她出來,你也知道我,這瞌睡是極難克製的,不知不覺便趴著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已是黃昏,我想著那家夥大概已經從坑洞裏出來了吧?於是便小心翼翼地來到洞前,誰知剛把頭探進洞口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我強忍嘔吐之感,摸索著走進這一人多高的洞內,誰知越走越黑,越走越是作嘔,但你說,陸二木,我藍青石什麽時候怕過?!什麽時候退縮過?!”藍青石連連拍桌呐喊。
“這倒是!”
“是吧!我就繼續走,繼續走!我摸著洞壁走啊走啊,邊走邊想,難道她在裏麵吃人肉喝人血不成?不會的!我雖是這麽想,但越走越是冷汗直冒,越走越是心驚肉跳,若是那時突然有人叫我一聲,或是一隻手指突然點我臉頰,我定是當場瞬間暈倒無疑,可我不怕,我還是繼續前行。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前方慢慢亮了起來”
陸二木聽到此處有意無意地拿起桌上茶水半喝半含。
“真的,真是亮了起來!於是我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甚至某一瞬還起了退縮之心!終於,我看到了出口!這小山丘是通的!”
二木的茶水吐了出來。
“你想,如果我那時打了退堂鼓,且不是要多走一段驚心動魄的黑暗之路了嗎?”
“嗯,還好你比較勇敢。”二木用衣袖擦了擦嘴道。他覺得藍青石嘴巴上的本事快趕上雙季的李二狗李大爺了。
“我那時嘴裏不住地罵,罵那壞家夥坑我。但一想,不對啊,我聞到的確實是血腥味啊!這時我才想起看看自己的衣裳”
“全是血?”二木的背脊感覺到了涼風陣陣。
“沒錯!全是血!”
“人血?”
藍青石口幹舌燥,也不回答,拿起桌上茶水一飲而盡,繼續道:“我心驚膽寒,正要大喊一聲壯壯膽子,卻聽背後傳來一聲‘哥哥’你猜怎地?”
“我猜你尿了一褲子。”
“錯!”藍青石大喊一聲,“我一聽便知是我那妹妹,我那妹妹的聲音我又怎會聽不出來?我氣急敗壞轉身就想給她一下子你猜怎樣?”
“她反倒先給你了一下子?”二木猜。
“那聲音是我妹,但臉不是!”
一陣麻涼從二木頭頂直下小腿。
“玩笑不是這麽開的,”二木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彎腰便向那些雜物抓去。
藍青蘿一把扣住二木手腕,把他拉起。
“我沒開玩笑!”藍青石的臉沉了下來,與剛才講故事時判若兩人。
“然後呢?”二木重新坐下。
“然後我嚇得尿了一褲子”藍青石誠懇地說。
“如果是我,也難免。”二木覺得情有可原。
“她見嚇傻了我,便一把撕下了臉,變回了藍青蘿。”
“她帶了人皮麵罩?!”二木在李二狗李大爺的故事裏聽過。
“沒錯,她告訴我,她並沒有傷害誰,隻是取了剛剛下葬之人的麵皮。我當時真是氣得差點暈厥過去”
“是嚇得差點暈厥吧?”二木越來越把他當做是三年前的那個藍青石了。
“我大罵,你還算是個人嗎?你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怎麽對得起父母,以後怎麽去見祖宗?你猜她怎麽樣?她根本就是不理不睬,甚至嬉皮笑臉地說她是在學藝,她還要學各種各樣我聞所未聞的高超技藝!”藍青石又拍了幾拍桌子。
陸二木冷汗連連,他的眼前再次出現了藍青蘿亂抓他頭發的畫麵,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在施展什麽技藝?
“我們一起和她聊聊吧。”二木說,他的記憶中青蘿一直都是個雖然嬌氣,但天真可愛的女孩。
“聊怎麽聊?剛回家兩天不到就又跑回去嘍!”
“跑回去?回哪兒?”
“落虹之境!回去找她所謂的師傅去啦!”
結合這兩日親身經曆的那些事,陸二木突然感覺自己走在他不認識了的另一個世界裏。還是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隻是自己以前沒有察覺呢?
藍陸二人接下來又談了談即將遠航的深潛隊,但二木並沒告訴他那些奇奇怪怪的事,隻聊了些無關痛癢的細節。最後,藍青石強烈要求陸二木留下吃飯,晚上好繼續聊,但被二木殘忍地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明天,他陸二木就要真正的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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