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誠落寞地垂下眼眸，聲音幾不可聞，道：“我……我不敢……”
    烏克娜娜捧著若誠的下巴，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啄了一下。
    她收回了自己的魔法效果，捏著若誠的鼻尖輕輕晃了晃，調侃道：
    “不是說不怕我嗎？”
    “這有什麽不敢的？”
    若誠委屈地瞪了烏克娜娜一眼，嘟囔道：“你剛剛太凶了……”
    “一進門就嚇到我了……”
    “抱歉。”烏克娜娜心虛地抿了抿唇，然後頷首故作生氣道，“可你為什麽不回答我？”
    烏克娜娜纖細的手指用力點了點若誠的額頭，氣憤地說：
    “不是說，隻要我問你，你就會對我毫無保留地回答嘛？”
    若誠還沒來得及挺起地脊背忽然又軟了下來。
    她的衣角被被若誠自己摩挲地幾乎要脫線，衣服也被皺巴巴地擰在一起。
    若誠在心中腹誹道：“沉默是金。”
    “我的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讓它們髒了你的眼睛……”
    “我不在意。”烏克娜娜默默傾聽著，溫聲道。
    若誠這才想起自己的心聲共鳴是敞開著大門的，可現在要補救也沒有辦法了。
    她皺了皺下巴，迎上烏克娜娜溫和的目光，低聲道：
    “那不一樣。”
    烏克娜娜一邊分析著若誠剛剛那一段心理活動，一邊把手撐在沙發上，身體緩緩貼近若誠，誘導著她繼續往下說：
    “怎麽個不一樣法？”
    “我！”
    “你說。”
    若誠想要反駁，但想到自己曾經做的事，氣勢陡然弱了下來，垂著腦袋，說：
    “那時的我，隻是個實驗體......失控的時候我......”
    “以前的我，連人類都算不上......”
    “你是身不由己。我倒是覺得，不管是現在未來，還是過去，你都是若誠。”
    烏克娜娜光是聽著，就覺得心髒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看著若誠這樣低落的模樣，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安慰她。
    “那不是你的錯。”
    “你想要活下去，所以才會在那些人手底下活過來。”
    “實驗體是沒有思想的，在你想活下去的時候，就說明你並沒有拋棄人類生存的本能。”
    烏克娜娜抬手捋了捋若誠垂落的碎發，溫柔地幫她別到耳後。
    “你那麽通透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想不明白呢？”
    “可是，我的過去，真的很無聊。”
    “除了被支配......什麽都沒有......還不是要在他們手底下做一條聽話的狗......”
    說完這話之後，若誠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萎靡起來，軟趴趴地靠在沙發上，雙臂無力地滑落身體兩側，苦笑道，
    “對著那些人乞尾求憐，為了那個黑匣子被迫聽命於別人。”
    “娜娜，那是我卑微的過去。”
    “也是我最不想麵對的恥辱......”
    “在那些時間裏，我連喜怒哀樂的資格都沒有，日複一日地壓抑著自己的內心，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盯著黑匣子和自己辯駁，同自己爭奪生的權力。”
    “在那段時間裏，我已經是瘋了的。”
    “我早已流幹了眼淚，十幾年日複一日，就算得到了新生，也逃不開那些陰霾......”
    “你看到的記憶裏的我身上的傷口，也有好多是曾經的我，自己弄出來的，在更久遠之前，我亦活在地獄之中。”
    若誠雙眼通紅地看著烏克娜娜的眼睛，悲戚地笑了笑，問道：
    “娜娜，我是不是很差勁？”
    “......”烏克娜娜的嘴角完全墜了下去。
    沙發邊上的綠植默默蔫了下來收攏了葉子。
    就連聽牆角的那幾個小家夥，也沒有逃開被冷風糊臉的命運。
    過了好一會兒，烏克娜娜忍了又忍，這才將暴起的脾氣平複下來。
    “沒有哦~”
    烏克娜娜側身，壓著若誠的一條腿，坐在若誠身側。
    她的小腿一勾，若誠的另一條腿就這麽水靈靈地架在她的小腿上了。
    腿疊腿，盤盤坐。
    烏克娜娜攬著若誠的腰，手臂一個用力，把人帶到了自己身上。
    若誠像個乖寶寶一樣倚靠在烏克娜娜的身上，聞著烏克娜娜那仍帶些許冷冽的冷香味，聽著她強健有力的心跳聲，無力地蜷縮在她的懷中。
    若誠的胳膊綿軟無力地攀在烏克娜娜的衣襟上，指尖扣住她的衣領，用力到指關節泛起了白色。
    “你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而且照你這麽說，我們若誠已經很努力了。”
    烏克娜娜利用自己聽到的這一點點內容進行深層剖析，緊了緊拳頭，又驟然鬆開，溫聲道，
    “若誠，你已經很棒了！”
    “你願意再聽一聽我說的嘛？”感受到若誠內心的動搖，烏克娜娜抱著若誠的腦袋，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嗯......”若誠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悶悶地回答道。
    “我從你的記憶來分析，那個庇護所的人都不是那種，會隨意選擇實驗體進行關注培養的人。”
    “你被選中不也不僅僅是因為你扛過了前麵的所有......過程，還有你的執念。”
    “那一份為了活下去的強烈的執念，應該才是他們對你投下視線的原因。”
    烏克娜娜輕聲歎了一口氣，伸手在若誠的後背輕輕撫摸著。
    “我接觸過不少的暗黑臥底，有不少人會因為一份單純的執念而鋌而走險，選擇和暗黑大帝同流合汙。”
    “當然，你和他們不同，你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你是被迫陷入的絕望，而且，過去的折磨，並沒有將你打倒。”
    烏克娜娜自己話還沒說完，眼尾就已經染上了玫紅。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對我綻放的笑容，很溫暖，很親和。”
    “如果不是暗黑大帝動的手腳，你也許會像最開始那樣一直選擇忘卻回憶。”
    若誠縮著下巴靠在烏克娜娜的肩頭，微微顫抖著的胳膊，表示她的內心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平靜。
    “但現在回憶的爆發在未來無法避免，我們也要盡早地找到辦法讓它成為新一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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