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被氣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在他熟知的那個曆史上，曾經出現過一段讓後世之人不願提及的曆史。
    魏晉南北朝。
    自司馬賊人篡奪了曹魏江山後，三國局麵結束，華夏大地進入了短暫的統一，但晉朝的皇族，就如同大乾的皇族一般，開始爭奪皇位了。
    為了皇位，他們自相殘殺，製造了“八王之亂”，中原大地戰火橫飛，百姓流離失所，讓晉朝的元氣大傷。
    北方五胡趁機南下，奪取漢家地盤，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西晉已經無法抵抗，皇族、官吏、士族攜帶家族群體，離開了北方，衣冠南渡。
    可在那個時代，能夠逃走的隻能是貴族，大量的百姓依舊隻能留在北方，成為了胡人的兩腳羊，政權之間爭鬥的炮灰和軍糧。
    那個時代，該痛恨的不僅僅是北方的胡人，還有那些該死的勳貴和士大夫們。
    他們從北方胡人的刀下跑到了南方，不僅沒有一點上進心，又開始在南方的溫柔鄉中開始癲狂。
    荒淫混亂、道德崩塌，人沒有了做人的底線，這便是那個時代統治者的代名詞。
    而這個時代，比起曆史上的那個時代，恐怕要更加癲狂，畢竟這是一個能修煉的時代，講究的是強者為尊。
    李謹想想就覺得冤枉。
    老子無亡國之過，卻成為了亡國之君，背上這口奇大無比的黑鍋。
    千百年後，還被鍵盤俠們指指點點，痛罵他是禍亂的根源。
    老子不服氣！
    朕隻想活著，為何就這麽難？
    可當下局麵，究竟該如何抉擇，才會避免悲劇重演，李謹也很為難。
    武曌屯兵城外，李玄弋又率領十萬玄甲軍南下擒他這條小龍了。
    該死的李清晏還在邯鄲稱帝，西域三十萬大軍還掌控在四王叔李勳手中。
    李謹揮揮手，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揮揮手，示意讓龍夏出去。
    整個太極殿，就剩下了李謹一人，周圍安靜極了。
    李謹坐在台階上，就這樣坐了一整天。
    麵對如此複雜的形勢，他最擔憂的就是有人叛變，尤其是蕭家爺孫，還有那些城內支持自己的世家豪族們。
    李謹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徹底死了背叛的心思。
    小栗子進去了，又苦著臉出來了，陛下在發呆，送進去的吃的，喝的，都原封不動地放在地上。
    得知消息的諸將們，以及文臣中的李肅，都紛紛趕來。
    如今，他們已經和陛下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陛下要是動了投降的心思，他們九族都有危險。
    “如何，陛下究竟怎麽了？”蕭綱詢問道。
    小栗子道：“早上龍夏統領匯報了城外來的密件，龍夏統領走後，陛下就不吃不喝地發呆了。”
    李肅歎了口氣，小聲道：“陛下還是太年輕了，這麽大的擔子壓在他身上，可想而知……”
    “住嘴！”
    蕭綱直接嗬斥一聲，冷聲道：“李肅，你身為百官之首，怎可說出如此動搖軍心的話來？”
    李肅笑了笑，他隻是心直口快，說出了實話而已。
    群臣都在外麵焦急地等著。
    直到天色灰暗了下來，李謹這才從大殿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半個饢，一邊吃著，一邊驚訝地看著諸位文武。
    “你們這是……不用做事嗎？”
    “吾等叩見陛下！”
    眾人見到這副場景，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懸著的心髒，終於落入了胸腔。
    “免禮！”
    “諸位既然都來了，那就去裏麵坐坐，朕正好有個故事講給諸位聽。”
    蕭策皺眉，都到這個時候了，陛下還有心思給大家講故事？
    不過，陛下這心態著實好！
    來到大殿裏，眾人坐定。
    李謹也吃完了半個饢，喝了一杯水，便說道：“今日朕在這大殿中冥想，夢裏夢到了父皇，他老人家給我講了一個令人發顫的故事。”
    “曾經有一個叫大乾的國家，自太祖建國以來，曆代君王兢兢業業，將大乾發展的很好，對內休養生息，輕徭薄賦，對外手段強硬，開疆拓土……”
    “曆代皇帝唯獨一點做的不好，那就是對國內的勳貴豪門世家太過於寬宏了，以至於他們把控了朝中權利，貪圖享樂，壓榨底層百姓，就連科舉考試這條底層上升的路線，都被他們堵死了……”
    “如此下去，國家遲早是要亡國的，大乾的第六位皇帝繼位後，便想大刀闊斧地革新，不料卻遭到了勳貴豪門世家的反對，他們甚至用造反來逼迫皇帝，讓皇帝就此作罷。”
    “這位皇帝為了緩解國內矛盾，便開始對外發動戰爭，培植自己的勢力，奈何經營了十幾年，最後卻死在域外，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皇帝留下了唯一的太子，想要繼承大業，可朝中文武大臣早已站隊，皇太後把控朝堂多年，不想交權，甚至想做女帝，皇叔們更是各懷鬼胎，想要謀奪帝位，太子的姐姐們，更是手握政權和軍權，兵臨城下，逼迫太子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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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王爺、公主、皇太後和太子之間的鬥爭開始了，他們圍繞都城，打的昏天暗地，將老皇帝十幾年經營的強軍，就因為皇帝的寶座，最後打沒了。”
    “大乾幾十萬老兵戰死，多年積攢的光陰被打空，百姓流離失所，賦稅加重，民不聊生，遍地烽煙起，到處是造反的百姓！”
    “而這個時候，邊疆空虛，三大帝國紛紛入侵，為了爭奪皇位而麵紅耳赤的皇族們，還有那些貪圖享樂的世家豪族們，這個時候才發現，大乾已經沒有保家衛國的勢力了。”
    “他們為了活著，搖尾乞憐，將大乾肥沃的土地和大乾的子民，全部讓了出去，他們毫無底線，為了他們還能享受上等人的生活，賠款、割地、和親……”
    “沒有多久，如此下賤地作為，換來的不是和平，而是異族肆無忌憚地魔抓，他們率領大軍，進攻大乾主要城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個時候，那些豪門望族，滿口仁義道德的士大夫，窩裏橫的皇族們，才發現，異族最喜歡個搶他們得錢，搶他們得地，搶他們得女人和孩子……”
    “大乾的皇族，士大夫，豪門望族們，丟掉了手中的刀，帶著他們得族人，倉皇難逃，將整個北方大地讓給了異族，將南方的肥沃土地讓給了異族，而他們逃到了江東，像狗一樣地夾著尾巴存活，時不時還被異族扇兩個大逼兜……”
    “大乾的臣民，在異族的鐵騎下，隻能淪為奴隸，成為他們得羊羔，成為他們取樂的工具，成為他們互相攻打對方時的炮灰，成為他們得軍糧……”
    李謹一口氣將這段曆史講了出來，並且套在了大乾的身上，當李謹看向下麵的文武時，下麵的文武呆若木雞，根本就不敢想象，那到底是多麽悲慘的結局。
    李謹看了一圈後，這才歎氣道：“這便是數年後大乾的命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會這樣的，陛下，大乾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首先站出來的竟然是李肅，這位大乾皇室的老人，他此刻淚流滿麵，差點就哭死了。
    他這輩子最大的誌向就是保住祖宗的江山社稷，為此不惜與武曌走到了一起，因為當時在他看來，也隻有武曌才有能力力挽狂瀾，拯救大乾江山社稷。
    可陛下卻告訴他，大乾會亡，還是這杯悲催的結局。
    其餘人麵麵相覷，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隻是平時不會往這方麵想，如果真按照陛下所言發展下去，大乾亡國的結局是注定的。
    蕭綱緩緩地站了出來：“陛下，大乾亦有忠誠良將，若真有這麽一天，老臣全族願戰死在亡國之前，絕不做亡國奴。”
    “對，吾等絕不做那亡國奴！”
    “陛下，臣等願為大乾死，願為陛下死，就算豁上全族人性命，也決不允許外族踏入大乾一步。”下麵的文武跪了一地，一個個殺氣沸騰。
    李謹終於鬆了口氣，隻要人心可用，他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
    “朕，也不會做那亡國之君，就算成為了亡國之君，朕也會死在衝鋒的路上，和敵人同歸於盡的路上。”
    “諸君，擊敗城外叛逆，保家衛國就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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