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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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永忠駕著馬從後門繞進去,直接往歸一大師的小院走。
    他早早地就吩咐暗衛先去安排,免得撞上外人。回話的人說歸一大師正在抄寫經書,兩人就在門外等候了一陣子。
    禪門輕開,從中走出一位麵容慈祥,眼神平和的老和尚,曾永忠先是行了個佛禮,道,“大師。”
    林知依樣畫葫蘆。
    “阿彌陀佛。”歸一大師亦回了個佛禮,隨後道,“二位請跟老衲來。”
    曾永忠道了一聲“勞駕”後就帶著林知一起跟了上去。
    後山草木葳蕤,小草鮮綠翠生,濃鬱蔥蘢,以鋪天蓋地之勢席卷這一整片山。
    歸一大師將二人領到這裏,道,“此處便是娘娘的衣冠塚,二位請自便,老衲就先回去了。”
    “多謝大師。”林知道了謝後就走到那塚前。
    林知在這裏待了許久,直到歸一大師讓弟子空空來告知可去久享殿了,他們才去了內殿。
    兩人是從後殿進去的,正進雕花楠木門,就聽到前麵有聲音。
    習武之人耳力非凡,曾永忠先聽到了,他連忙帶著林知隱藏起來。
    兩人躲在幕布後,輕掀簾布,殿前是韓展業的妻子梁婉君及其兒子韓庭在上香。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上香?
    林知轉身問曾永忠,“是不是走錯了?”
    曾永忠搖搖頭,“這裏就是久享殿。”
    兩人不明所以,就隱於簾後看著。
    如今的天下姓韓,梁婉君自是有權力在普渡寺閉寺之後還進來的。
    “夫人,給奴婢吧。”婢女想接過香,卻被梁婉君擺擺手拒絕了。
    “我自己去,方顯誠意。”梁婉君說著起身,將香插在香爐裏,又跪下拜了拜。
    拜完才發現自己的兒子正呆呆地站在一旁,她把藍服墨發的小男孩喊了過來,“庭兒,快跪下,隨娘親一起拜。”
    正是那日被穆遜打的那個小男孩。
    韓庭疑惑不解地問,“娘親,他們都說父親登基成皇帝了,父親都成九五之尊了,為什麽不來接我們?還讓我們來祭拜別人?”
    梁婉君趕緊拉了拉韓庭的胳膊,有些怒氣,“誰教你怎麽說的?”
    韓庭弱弱地低下頭,“好多人都這樣說,娘親,他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
    梁婉君不厭其煩地諄諄教導道,“庭兒,你聽著,你父親現在是九五之尊了,但是他的寶座上別人讓給他的,他還把讓給他寶座的人害死了,你父親做錯了事,他應該也是自責的,所以才不來接我們,你別怪你的父親。”
    “還有,我們今日祭拜的這個人,就是讓位給你父親,還被你父親害死的,我們韓家人愧對他,所以要多給他燒香,祈求他的原諒,知道嗎?”
    “娘親別哭,”韓庭伸出手替他母親揩掉臉上的淚珠,乖巧道,“孩兒知道了。”
    梁婉君讓侍女燃上三炷香,然後遞給兒子道,“庭兒,來,你也來拜一拜。”
    “嗯,”韓庭接過香,恭敬地拜了拜,“娘親,我拜好了。”
    “好孩子,我們回去吧。”梁婉君摸了摸兒子的頭,然後帶著侍女離開了。
    他們走後,林知和曾永忠才從後殿走出來。
    林知目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韓展業沒有封後?”
    梁婉君是他的正室夫人,可剛剛韓庭說韓展業沒有接他們進宮。聽起來好像對他們不聞不問的。
    曾永忠搖搖頭,“沒有,虛設後宮,他以前那些女人都被他軟禁在武安將軍府裏。除了幾個大些的兒子,其他的也還在將軍府裏。”
    “那他對妻兒子女可真是薄情。”林知說完就不著痕跡地轉身,斂了其他無關的神情,專心燃上香。
    林知在這裏跪了好久,訴說著這一個月以來的委屈。
    曾永忠上完香後就在一旁陪著。
    餘暉隱去,霞光收斂,月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落在林知的背上。
    曾永忠將他扶起來,踏出殿門時,輕聲道,“天色已晚,我們明日再回去吧。”
    “那今夜去哪裏落腳?”
    “我帶你去北城。”
    林知想了一下,點點頭,“好。”
    林知對北城的記憶還停留在進德被殺,而他自己被關牢房那會兒。沒想到這麽快就又回來了。
    因著那夜林知將他趕到別的屋去睡了,曾永忠雖想他但也不敢多話。就是到北城來也是給他備了一間廂房。
    曾瑞知道曾永忠回北城了,下朝後就來了北城,沒一會兒兄弟幾個齊聚一堂。
    北城內正商議可能又要和北狄開戰了。曾恒守的南城稍遠些,所以他來得最遲。
    他在門外就聽到堂內的人說什麽北狄開戰,一進門便表情誇張道,“不是吧?韓麒不是要回來了嗎?他敢回來,那就應該是邊境無戰事才對呀!”
    曾永忠眸色暗沉,古井無波般道,“現在風平浪靜,是因為北狄使臣還沒回去。”
    “如今韓展業已如願踐祚,他沒有理由再扣留北狄使臣,”曾瑞眯了眯眼,道,“等著看吧,就柯和乎那性子,回去後要是不把韓展業那廝的罪行添油加醋地稟報給北狄大主,那才叫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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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恒納悶道,“今早朝會上皇上不是已經準了送公主去和親?哥哥們怎的還這樣說?”
    “就是送了公主又能怎麽樣?難不成他還指望用一個女人就讓北狄息事寧人?”曾永忠說著頓了一下,又陳述著事實道,“北狄是狼,可不是犬!”
    “那就是說,此戰避無可避?”曾恒狐疑地問著。
    曾永忠斜睨了他一眼,輕輕轉動手上的玉扳指,“那倒也不是。”
    曾恒困惑道,“大哥何意?”
    “韓展業不想打這一戰,他也不敢打這一戰。”
    曾永忠話音剛落,曾瑞就提出異議,“這個逆賊來造反篡位的事都做得出來,先前他就一直向穆風帝進言要領兵攻打北狄,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打了,他會放過?”
    “那是先前,韓展業現在是不敢離開帝京的,但他又信不得臣子們,所以他不敢打。”曾永忠認真地辨析著。
    曾瑞不信韓展業的作為,道,“若是他孤注一擲打了這一戰呢?”
    單看他登基以來的做派,就很難說他不瘋狂。
    “我說二哥,你就別想那麽多了,就是打了,他還能讓你上不成?”曾恒說著又露出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不務正業與一本正經隨意轉換,他可真是收放自如。
    曾瑞正襟危坐,最看不慣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聞言冷哼一聲道,“那可未必,北狄若是膽敢打著為穆風帝報仇的名號來擾亂我邊境,我軍列為將士同仇敵愾請求出戰,倒時迫於形勢,韓展業也隻能讓我們外氏族之人帶兵迎敵。”
    曾永忠見他們又有鬧起來的趨勢,及時喝道,“行了,公主都還沒送出去,柯和乎他們也還沒離京呢,如今說這個,還為時尚早了些。”
    “確實,這一戰,還不知道會不會開火呢。”曾恒流裏流氣地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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