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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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永忠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不好好吃飯念什麽佛號,還慎言,他講的那些個混賬話還少麽?
不過他倒是懶得計較,反而是對著耳尖紅紅的林知悠悠說:“今晚再吃。”
空空聞言把嚼的飯都噴了,猛烈咳起來。
剛剛含著飯說話都沒嗆到,這會聽到一句話就嗆到了,當真是舍他沒誰了。
曾永忠坐得靠空空近些,就給他拍拍背讓他順順氣,接過林知遞來的水給他。
剛剛空空咳得滿臉通紅,那是真的,但這會兒這副拿不了杯子需要人喂的模樣,卻是假的。
曾永忠把杯子放他前麵,不理他了。
空空氣得破口大罵:“冷麵禍害、蛇蠍心腸、沒心沒——”
曾永忠突然轉頭,嚇得他不敢說了。
曾永忠有一種壓迫氣勢,這才是常年混跡沙場的大將軍。不過曾永忠沒想與他過不去,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地說:“佛祖腳下,大師慎言!”
空空咳了兩下,又頓時止住了,他剛剛真是嗓子癢才咳的,嗯嗯,自我肯定一番後繼續埋頭吃飯。
一頓飯不鹹不淡總算吃完了,空空帶著他們去了歸一大師的院子。
他們隨意進了一間,曾永忠點燃燭燈,微弱的光漸漸亮起。
林知指尖劃過桌麵,借著這亮光看了眼,頗為驚訝。
換了處亦然。
原以為會積滿灰塵,不料竟是一塵不染。
“這裏什麽時候打掃過?”
“每日都有掃。”空空微抬頭,一副勤勞致富的模樣。
林知卻是不信這是他掃的,倒不是說空空懶,就是覺得他這種活潑好動、咋咋呼呼的性格不太可能會老老實實幹活。
果不其然,曾永忠在一旁拆台,“是他唬寺裏的一個小和尚掃的。”
“嗯?這寺裏還有小和尚?”林知睜大眼睛,他還以為空空就是最小的了。
“有呀!”空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我是他師叔,他該聽我的話,而且我讓他掃這些給他好處了,怎麽能說是我唬他呢?”
不待兩人反對,他又說,“而且,是我唬他的又怎麽樣!小孩子不唬,大的更不好糊弄!”
“……”
林知坐到另一張椅子上,與空空正對著,問他:“你是怎麽當上和尚的?”
“我呀,一出生就是和尚。”
和尚的孩子才出生就是和尚,若空空的父親也是和尚,那歸一大師為何要委托自己看著空空?實在是沒道理。
坐在榻邊的曾永忠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他是歸一大師撿的。”
林知看向空空。
空空撇撇嘴,說,“我怎麽知道?老禿驢又不跟我說。”
靜了會,林知又問:“那個比你小的和尚呢?能不能說說?”
空空咧嘴笑了,“你說八八呀?”
“他叫八八?”
“嗯,嘿嘿,是不是很好笑?”
林知震驚問他:“你給他取這個法號不會就是為了讓他被人恥笑的吧?”
“當然不是!”空空笑意一收,噌地站到椅子上,一拍小桌,小脾氣說來就來,“是因為佛說‘其隨心靜,則佛土淨’,既如此,我給他取這個怎麽了?”
“那……”林知囁嚅,他不認識那個八八小和尚,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空空坐下,說,“佛祖還說‘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略暗處的曾永忠眼睛一亮,半眯微掩,說了句:“大師好見解。”
不是恭維,是真心實意的誇耀。
空空又扒拉了些別的。
他用事實證明,他是那種給陽光就燦爛、給染料就開染坊的人。
戌時三刻,曾永忠出去了一下,回來就帶回兩個飽滿的紙包和兩瓶酒。
空空正說話呢,一見他手裏提著的,張著嘴不知道卻沒聲了。
除一個紙包,其他的遞給空空,說:“烤鴨和杏花釀,不早了,大師請回吧。”
空空接過,放在鼻尖一聞,笑眯眯道“這得跑城西和城南呢,你帶了人來?”
不等曾永忠答,他站到椅子上湊近曾永忠說:“要不考慮考慮借我兩個用用。”
曾永忠退後三步,淡淡說:“你要吃,去紅院便是了,找我要什麽人?”
“好吧。”空空跳下椅子,說:“那祝你們春宵愉快!”
佛門聖地,說的什麽虎狼之詞!
顯然已經離開的人並不會考慮這件事。
禪房裏的兩個人也沒搭理他。
許久,林知才漫不經心地問,“他吃的完嗎?”
曾永忠哼笑一聲,說,“沒事,後山有條狗可以給它吃。”
“怎會有狗?”
林知隻是隨口一問,不料曾永忠還真知道,“空空養的,他沒少往山上帶肉,以前把骨頭埋後山土裏,後來嫌麻煩就直接養了條狗。真慧到現在還以為他收留那條狗是件功德圓滿的事。”
林知怪異地看著曾永忠,連這都知道。
曾永忠抱住林知,“別掙紮,這裏沐身不方便,我不會碰你的。”
林知好奇地看著他,曾永忠默默地移開目光,落到他肚子上,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寺裏和尚眾多,都是在大澡堂洗的,無遮無攔……他是絕不會讓林知去的。
林知湊近他的臉,問:“你怎知我要問什麽?”
“你要問沐身的事。”
“我改了,你答不答?”
“你問。”
“剛剛空空說八八法號由來時,你為什麽誇他好見解啊?”
曾永忠不答反問:“你知道八八是哪來的嗎?”
“你說吧,他打哪來的啊?”
曾永忠笑了笑,道,“你這話說的跟他與我有什麽幹係似的。”
林知輕斥他:“別憑!”
曾永忠聳肩:“我真不知道,”
“八八的法號是今年才取的,法號需上一輩的弟子取,空空剛剛也說了是他的師叔,所以他鄭重其事地參與了,他說什麽八八八歲,那就叫八八,當時定得很隨意,今晚聽他這樣道來,自然讓我刮目相看。”
“原來是這樣嘛。”
林知突然抱住他的脖頸,把頭抵在他肩上,含糊地說:“要不我去別的禪房。”
呼吸噴在曾永忠耳下肌膚上,酥酥麻麻。
曾永忠沉聲問他:“要和我分開睡?”
林知輕輕“嗯”了聲。
曾永忠把他拉開,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會控製住的。”
林知知道談判無效,斂下眸,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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