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周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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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小愛算賬,在一個商州,最不缺的就是賬本,周家把她納入當家人之列,讓她也管賬,正合她的意呢,我看她呀,壓根就沒想過要回來。”
這也是他初時苦思無果的緣由。他倒是也想讓何怡芳回來,但是她不願啊。她的日子算不得苦,但一直這樣總歸是不好的。至少於她往後餘生之幸福是不好的。
林知不知這些,但也是說:“周錄既與她無情分,她留在那裏,可就要掛著個周家少奶奶的名號,難不成想這樣子過一輩子?”
他讓何怡芳與周啟智聯姻,也是有查過的,還查得清清楚楚的。
前些年暗衛來報,周啟智看上了他府上的一個小廝,事情捅出來了,把他老爹周開德氣得要死,因為這個,周開德要給周啟智娶妻。既然那兩個小子鐵定不可能,且那會趕得急,談聯姻那是最好的。周啟智這人,他也讓人查了,性格開朗,天資聰穎,豪放不羈,不懼世俗,且看他與小廝生情就知道。除去這回事,他可以算得上是如意郎君了。所以他隱晦地提了那麽一下,兩家就牽上線了。隻是沒想到三年了,他還是沒想過放下。
何虛習深知除非這個世上有另一個如同林知一般清貴俊傲之人,否則自家那個心高氣傲的妹妹定然是瞧不上眼的,她縱是有回來,那也隻是沒了周家少奶奶的名號,但還不是這樣子過一輩子。
於是何虛習隻道,“她這樣也挺好,先生就不必替她考慮了。”
這爐鼎不大,煎一壺茶不一會兒就喝完了。
先生拿起茶鼎,要去倒了裏頭的茶葉好重新煎。這回何虛習搶了先,厚實道:“先生,我來。”
這山上的布景多年如一日,他上回來已不知是何夕了,不過他仍舊記著路。提起茶鼎“噌噌”往屋子後走,後麵就有條小溪。
他洗完回來,先生已經將茶葉碾碎備好,不一會兒爐火就又生起來。
先前話頭止住,這會茶葉換了,話題也跟著換了。
何虛習說,“這一年來皇帝重用革新派,革新派派頭強盛,確也沒讓皇帝失望,處處觸守舊派的黴頭。不過奇怪的是皇帝的兩個弟弟可都是守舊派的。皇帝對他兩人都是恩寵著,怎地也不顧念顧念他們的利益?”
皇帝僅剩的兩個弟弟,四弟齊王,異母所出;八弟康王,同為所出。
剛剛煎過一回了,爐還是燙的,燒得快,水這就沸了。
林知就些許茶粉倒進去,說,“你既說了,皇帝恩寵,那從兩派之爭中漁利的,哪比得上?”
何虛習咂咂嘴,也是,從兩派那得來的,不論是直接參與壓榨下麵的人,還是間接享受孝敬賄賂,都是不正當的,況且兩派靠的也是皇帝的看重。他們兩個既獨得皇帝恩寵,其實堪比兩派。
皇帝看重哪一派,那是聖意,聖意難猜,所以這不是他真正要說的。他要說的是另一個人。
“齊王是守舊派中人,可他近日向皇帝提出的放權論卻實實在在是革新之舉,這個我猜不透,先生以為呢?”
林知又拿起頂蓋看看,沸過的水冒出白煙,他的臉就遮在這白煙之後,“他不是守舊派。”
見林知說得肯定,何虛習陡然一轉,震驚道,“他是革新派?”
林知將頂蓋放到桌子上,將剩下的茶粉倒進去,用勺子搖勻,再舀出來一小碗,往裏放進一塊香料,然後蓋上,鎮定地說,“非也。”
不是舊派也不是新派?
何虛習急問:“那他是……”
“皇帝的弟弟罷了。”林知看著爐鼎,眼中無波無瀾。
何虛習目露茫色,盯著眼前俊美無疆的人,認真地問:“先生何意?”
林知見水沸了,拿起頂蓋,白煙立時蹭上,這次的白煙來勢洶洶,將林知整張臉都暈模糊了,就在何虛習以為他不會答之時,聽到他不答反問:“你看皇帝是屬於哪一派?”
“皇帝?”何虛習奇怪地笑道:“皇帝是君,兩派都是臣,皇帝隻有屬意哪一派,哪有屬於哪一派?先生說笑呢?”
林知從來慎重,從未與他說笑,他也從沒聽說過林知與人說笑。
林知已將舀滿的杯子遞過去,他坐下後才說:“所以並不是每個人都要有派別。”
“是這個理,但是—”何虛習突然頓住。
一個人容易敗,一個派別卻難,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派別。團結力量大,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但是這是對於臣子而言的,齊王是臣子,他也是皇帝的弟弟!
下頭的人要往上爬,他不用,他生來就高高在上。既如此,又為何要自降身份而去進他們的派別呢?
林知那似無波古井的雙眼就這麽盯著他,等著他自己繞過去。
何虛習後知後覺,摸著後腦勺笑了笑,沒再問。
在發覺自己傻之後還向著挑明的人傻笑,他是第一個。
林知端起杯子喝茶,不再看他。
林知在這杏花山上住久了,漸漸換了杏色衣裳,就連這發帶也一樣。往常何虛習沒發現,但今日卻是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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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青絲披在肩上,自雙鬢往後用蒼白色的發帶綁起兩絲,發帶垂下,後墜著兩顆玉珠,先前都是半掩於墨發中,今日被清風一卷,就露了形,隨風飛了。
不知將來哪家女子有幸能得先生青睞。
何虛習看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先生,那這個放權論,你覺得怎麽樣?”
“難。”
問的是內容如何,答的卻是能否推行。何虛習暗暗想這個是不是不能問。
林知就又說了,“凡事都有兩麵,這個亦然。就像革新派推行的考試,目前來看,讓貴族子弟也參加考試,成效是好的,但是裏頭還藏著大端倪。”
“嗯?”何虛習不解。
林知卻不欲再說,反說:“不早了,牧君該回去了。”
林知趕人了。
與先生交談就是這樣,話不說透,叫人自己去猜,但每每交談,又都能讓何虛習深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所以常被趕,還常來。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何虛習不知是忘了問過還是想知道未解之謎,他又問:“先生,文隱這路上真是一個人?先生沒派人跟著?用不用讓複輝——”
“不用,”林知擺手止住,說:“我另派暗衛入宮,暗著護他,不必擔憂。”
得林知此話,何虛習才把心放到肚子裏去,不問問清楚,他回去怕是難答老二的問話。
何虛習笑笑道:“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林知點下頭,看著他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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