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跪滿大殿的婢女無人敢吱聲，隻有她的陪嫁丫鬟翠香大著膽子上前勸道，“娘娘息怒，如今宮裏風頭更甚的是您。”
    “風頭盛有什麽用？想當初姐姐入宮時風頭比我還甚！當時皇上又何嚐不是寵愛她？可如今呢？你看看她，風韻猶存呢，皇上就納我了！可見這一時的風頭又什麽用？”
    “是，是是，那娘娘也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生氣容易老，梁漫漫也發過一通脾氣了，聞言稍稍冷靜了下來。
    “我先前讓你打聽的事打聽得怎麽樣了？”
    “回娘娘，那位楊大人是今年的探花郎，入了禮部。聽說辦事得力，禮部快要給他升官了。”
    梁漫漫抬手撫了撫發髻，“那人瞧著是不錯，還有嗎？”
    “有，”婢女思索了一下，說，“奴婢聽底下人說，他是革新派的人。”
    “這個無妨，無非就是這兩派交替著掌權，爹爹說了，我此次進京，要是看中了哪個都行，無關派別。”
    “楊大人看起來大有前途，娘娘既然相中了，為何還要進宮？”婢女說完頭皮一涼，“奴婢知錯了，娘娘饒命啊！”
    梁漫漫不耐煩道，“掌嘴！”
    “是，是！”翠香哭喊著，不敢偷奸耍滑。
    梁漫漫瞧著差不多了，就大發慈悲般說，“行了！你也是從小跟著我長大的，怎的嘴上還這麽沒有分寸？今日這話要是叫有心人聽了去，那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奴婢知錯了！娘娘……”
    “本宮如今入了宮，盛得皇上寵愛，位分還比她低，”梁漫漫不甘心道，“若本宮隻是隨意挑個人嫁了，那這輩子豈不是都要在她之下？”
    “那娘娘……”翠香扭扭捏捏，不敢問。
    “說！”
    “娘娘，您既入了宮，那與楊大人就不可能了，為何還要打聽他？”
    梁漫漫執筆寫著什麽，敷衍道，“本宮自有安排。”
    聞言，翠香連忙低下頭，一臉惶恐地請罪，“是奴婢多嘴了。”
    歲旦，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皇帝上坐，眾眷族環列，吹彈歌舞，從容自在地享用禦膳美食。
    元日於貴族而言，不過是換個地方高枕飲食而已。
    一班醉生夢死的達官貴人，列鼎而食，麟肝鳳髓列其上，靡靡之音奏響。
    太子韓持坐在皇帝下方，與齊王對坐。
    今年照例用了宴席後就散了，皇帝讓眾人回各自的宮裏去守歲。
    梁漫漫趁著今日飲了些酒，便跟在皇帝身後，將皇帝哄著到她宮裏去了。
    軟榻上，她聲線近黃鸝，如今卻是無端多了些矯揉造作，“皇上，您說是臣妾好看，還是姐姐好看？”
    皇帝就好這一口，連連答著，“你好看你好看，愛妃，快讓朕親一口。”
    “皇上，那您是喜歡臣妾多一些呢，還是喜歡姐姐多一些？”
    梁漫漫身前的衣領有些淩亂，修長的脖頸微微低垂著，後頸上的肌膚瑩潤透白，如綿軟的山頂細雪。
    皇帝心急得張開手臂抱她，“當然是你了，愛妃快過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梁漫漫也不再拿喬，直接傾身，主動將衣裳除去。
    床幔疊疊，薄紗輕搖。
    翌日，皇帝早早地就去上早朝了。
    梁漫漫斜躺在軟榻上，慢悠悠地說，“還記得那日本宮隨父親入宮，遇見的那位大人嗎？”
    跪在一旁為她捶腿的貼身婢女翠香道，“娘娘說的是楊揚清楊大人？”
    “就是他。”
    “楊大人那般英俊瀟灑，奴婢當然記得。”
    “你去，將他帶到禦花園南園裏。”
    婢女不解地問道，“娘娘，那兒常年無人去，奴婢帶楊大人去那兒幹嘛？”
    “讓你去你就去，問那麽多幹嘛？”
    “是是是，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
    “翠香，你打小就跟著本宮，你說說，本宮待你如親姐妹一般，這件事你會替本宮辦好的對不對？”
    婢女連忙點頭，但還是害怕，“娘娘，真要這樣做嗎？要是被發現了，那可是要被殺頭的！”
    梁漫漫脖子一涼，不過還是大著膽子說，“怕什麽？你把事兒辦好就是了，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
    “娘娘……”
    “還不快去？！”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辦。”
    婢女出去後，梁漫漫看著皇帝賞賜的泛著光的金銀珠玉碎碎念，“皇家人有哪個是幹淨的？我也不過是想過得安穩點，你若能一直寵愛我，我哪裏用得著背叛你？是你濫情，可怪不得我找別人！”
    晚間，翠香獨自一人守著大殿，有些心慌。
    畢竟這回自家主子要做的，那可是誅九族的事！
    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膽子怎麽這麽大，連綠帽子也敢給皇帝戴了。
    好不容易熬到梁漫漫回來，她急忙湊過來問，“娘娘得手了？”
    “那是自然！”
    聽到梁漫漫肯定的回答，翠香懸著的心算是徹底跌到穀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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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楊大人真的……娘娘還是留心些，擔心他臨陣反水。”
    “哼！想我梁氏也是大雲一大氏族，雖在地方，可哪裏比不上京都官了？他雖能在禮部混，可禮部最大的官也低本宮父親一頭，他但凡有點眼力見兒，都是不敢忤逆本宮的！”
    “娘娘說的是，可是……”
    “沒有可是！”梁漫漫眼神淩厲，“記住了，拉弓就沒有回頭箭！”
    “是，娘娘。”
    梁漫漫眼高於頂，但她的婢女翠香卻是沒做過這種事情的，去找楊揚清的時候就被雙福祿撞見了。
    雙福祿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後，將雙遠興喊到無人處。
    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上了火漆的密信交給他，要他借著采買的時機出去。
    “你出去後悄悄地找機會把這封信交到紅院，給紅院的月語姑娘。”
    雙遠興雙手捧過那封信，戰戰兢兢道，“福祿哥哥，這、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要殺頭的。”
    雙福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騙般說，“你別怕，不會被發現的。紅院有道後門，剛好與采買的那家店的後門相對，你找借口解急，然後從後門進去。”
    “好。”雙遠興聞言點點頭，不過看神情還是有些擔憂。
    雙福祿吹了聲口哨，痞笑道，“等你辦成此事，福祿哥哥有好東西要給你。”
    雙遠興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問，“什麽好東西啊？”
    雙福祿嘴角噙著一抹笑，道，“辦成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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