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看到女兒的反應微垂了下眼，又眨眨眼並沒說什麽。
    路北放看到妻子的反應暗暗記下，想等晚上兩人獨處的時候再問。
    然後，兩位老人又對幾人最近的生活問了問，臨走的時候，不僅讓劉晏清將帶來的麥乳精和奶粉帶回去，還又添了兩罐麥乳精和兩包奶粉。
    麥乳精是滋補品，一袋子要三塊八，奶粉更是稀缺貨，關鍵都要票。
    麥乳精的票少，奶粉票更缺，光是這四罐麥乳精票和三包奶粉票，應該是路家和劉家半年積攢的票。
    來到路家後，飛雪突然感覺像是回到八十年代，吃穿用度不那麽稀缺了。
    劉老與何海榮女士親自將四人送出院門外，一臉的不放心，一再交待，讓飛雪將麥乳精和奶粉當水喝，飛雪太瘦了。
    小菲菲保證道：“姥爺、姥姥放心，隻要我在家的時候，一定盯著姐姐喝，要快快將姐姐的身體養起來。”
    有了這句話，劉老放心了不少，小菲菲雖然小，從小就是哥哥和勤務員養大的。
    所以，她也更早慧，更懂事也更聽話。
    在劉老的眼裏，這個小家夥，才是路家最經得起生活考驗的人，比那兩個表麵上優秀的哥哥強太多。
    小家夥從小被忽視從不抱怨爭寵，也不自卑怯懦，非常陽光自信還很樂觀，什麽事情到她這裏都成了小事，就好像一個曆經滄桑把世事看透的人，內心堅強刀槍不入。
    以前，可可和一家人來他這裏，雖然看著聽話，那小心思很多，總想處處壓著小菲菲。
    還撒嬌爭寵陷害小菲菲，關鍵一家人都向著可可。
    有幾次他看在眼裏，見小菲菲能處理好，也不傷心，就沒有管。
    小菲菲也不計較，更不爭也不解釋，傷心那更不可能，好多次可可都無奈了。
    關鍵她再怎麽做，也改變不了路父路母對待他們幾個孩子的態度，後來也不再使那些小手段。
    所以，劉老相信小菲菲，隻要她認定的事情，一定是能做好的。
    四人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一路上那些坐在院內乘涼的人都回去休息了，所以一路上安安靜靜的，隻有路邊的蟲鳴不時地叫一聲。
    劉晏清一路上都在找機會和大女兒說話，但一直沒有機會。
    路北放仔細回想了一遍他們回到家說過的話，結合剛才在嶽父家妻子的異樣，已經大概猜到了，更是沒心情說話。
    他情緒也很低落，自從知道孩子被換的消息，他空閑時間一遍一遍回憶當年在醫院的情景。
    當聽到女兒這十六年所經曆的，他根本不能原諒自己，若不是自己粗心，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當他今天看到女兒的第一眼，他都快碎掉了，一切聽到的消息都具象化，讓他的心鮮血淋淋。
    妻子內心也很痛苦，這麽多年悉心養育的孩子，突然是別人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妻子這麽多年，基本上將全部的母愛都傾注到那個孩子身上，到頭來是別人的。
    想繼續養著，但自己女兒這麽多年受的苦又算什麽？
    這兩種情緒交替出現，一直折磨著她。
    她不能將養女繼續放在身邊，養女離開卻又舍不得。
    他做為父親工作很忙，又經常出任務，在家的時間少，對孩子的陪伴和關心也少，他都有些不舍更何況妻子。
    他想怨妻子都怨不起來。
    四個人中，隻有小菲菲的腳步依然是歡快的。
    飛雪已經慢慢地融入了新的生活，原主的親生父母如果對她好，她也會對對方好，但如果這份親情裏摻雜太多的東西，她也不會投入太多。
    所以，對於劉晏清會怎麽想，那是她的事。
    四人回到家，劉晏清剛想開口，胖嬸走過來道：“劉團長，熱水燒得多，你們誰想洗澡都夠用。
    劉晏清點點頭，“好，中午我隨便洗了一下，這會好好洗一遍睡覺也涼快。”
    說完強打起精神往浴室走去。
    小菲菲一臉好奇，“姐，之前我見胖嬸在你桌上放了個小罐子，我想看看是什麽？”
    飛雪笑眯起眼，“那個啊……是之前在龍家我煉的豬油渣，我不想便宜那家人。”
    “哇，讓我看看行嗎？我感覺姐姐弄的東西，一定會很好吃。”
    飛雪寵溺地點點頭，五指扣住蓋子用力一扭，將蓋子打開。
    這個小罐子是原主去買的，買的時候，原主就說了些好話，讓那個嬸子拿了好幾個，才挑到這個蓋子最緊的。
    原主就想著，如果醃點油辣子或者煉豬油用。
    龍飛雪穿越而來，沒想到，從那個家帶出來的是這個東西。
    罐子打開，濃鬱的豬油香飄了起來。
    小菲菲咽了口唾沫，她也不是沒吃過豬油，不過家裏吃得最多的是新鮮豬肉。
    豬油也是吃過的，胖嬸煉的時候也是這麽香，就像是新鮮煉製地放涼了。
    她討好地笑笑，“姐，我能吃一口嗎就一口。”
    飛雪被她這個樣子逗樂了，捧起小罐子道：“走，到樓下，拿勺子吃。不過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睡覺會不舒服。”
    小菲菲一蹦一跳地跟在飛雪後麵，“嗯嗯，我就嚐一點兒。”
    路北放見兩姐妹處得這麽好，臉上也輕鬆了些，他默默地走進臥室裏。
    劉晏清躺在浴桶裏發呆，有些無所適從，但她並不後悔，手心手背都是肉，被自己寵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又不是第一次偏心。
    想到這，她心裏舒服了。
    這麽多年，她保養這麽好，一半原因是，不管有什麽事情，她都能將自己哄好，這一次也不例外。
    ‘嘩啦啦’她用水瓢舀水一遍遍澆在身上，就像是澆在心裏，將心裏的不快都給衝散了，內心慢慢變得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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