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鎮肥皂廠家屬院。
    傻子周睿一大早起來悶悶不樂。
    接連幾天，他都沒有睡好，每天晚上都做夢，而且是同一個夢。
    在他的夢裏，那個可憐的姑娘身體真的很差，就是在這幾天嫁到了他家，成為了他的妻子龍飛雪。
    她太瘦弱也是真漂亮，看起來身體也不好，但是很勤快，也不嫌棄他笨，照顧他和他一起玩。
    還教了他很多東西。
    以前學不會的字和道理，經過媳婦的口，他居然都能學會。
    媳婦還帶著他讀連環畫，時間一長，他說話變利索也不口吃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慢慢的變得聰明起來，和媳婦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突然有一天，嶽母來找媳婦，把他打發出去玩。
    他離開家還沒有走遠，家裏傳來激烈的爭吵。
    他快步趕回去，隻看見媳婦倒在地上，麵色灰白嘴唇青紫，一旁的嶽母明顯心虛。
    他非常生氣，顧不上別的，趕快跑出去叫人來幫忙，等找來車時，媳婦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那一天，他失去了媳婦。
    這個夢一做就是好幾天，每天都是同一個夢。
    一開始他以為隻是個夢。
    巧嘴嬸子告訴他那姑娘的名字，他隻是心疼對方便記下了。
    而他知道的姑娘名字並不多，夢中人與巧嘴嬸說的姑娘一個名他並不奇怪，以為這夢境就是自己的希望。
    為此，他也感覺羞羞的。
    可是接連好幾天，他都做了同樣的夢。
    其實，這些天，他很想去看看那姑娘，覺得她太可憐。
    可爸媽不同意這門親事，已經拒絕了巧嘴嬸子。
    他隻怨當時嬸子說那姑娘的信息太少，隻著重講了姑娘在家裏的遭遇，他想找過去都不敢。
    一是因為，他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門過，另一個擔心自己找不到地方，還把自己給弄丟了。
    所以，他心情一直不好，已經好幾天沒有出去玩。
    想跟父母說自己想去看看那姑娘，又怕挨罵。
    周父見他這個樣子就來氣，根本不想理他。
    想跟他說些道理吧又強的很，擔心好不容易講清楚道理，讓兒子把他給氣死。
    周母見老伴不管，更不願意說兒子。
    兒子善良執拗，難道要同意兒子娶了那姑娘嗎？
    所以，老兩口都沒管周睿。
    周睿心情不好，吃完飯就在院子裏和蟲子螞蟻玩。
    這天，周睿正一個人在院子裏玩蟲子，聽見院外說話的人很熟悉，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
    這就是巧嘴嬸子的聲音啊。
    他急急的找出去，果然看到巧嘴嬸子。
    他擺擺手打招呼，“巧嘴嬸子，您又來我們這邊了。”
    巧嘴嬸子正和一個老婆子聊天，早就看到打開院門的周睿。
    她驚訝的發現，周睿說話比之前清楚許多，而且，神色上那股子憨直也幾乎不見。
    若不是他手中拿著一個胖胖的豆蟲，光是氣質和談吐，根本看不出是個傻子。
    巧嘴笑笑，“是啊，幾天不見你更精神了啊。”
    周睿眨眨眼，“也沒有，這幾天沒出門玩，一直在家裏，所以衣服比上次見麵整齊些而已。嬸子，上次你說的那個姑娘好著呢吧？”
    不光是巧嘴，就連一旁的惠玲嬸子都愣了一下，一臉八卦的看看周睿又看看巧嘴。
    巧嘴一拍大腿，“咳，你還別說，那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原來她不是龍家的孩子，十六年前劉燕在那邊建安醫院生孩子，見同病房裏和她一樣生了女孩的那家條件好，把自己的孩子換給了對方，將對方的孩子換到自己手下長年搓磨，這事在我們那裏都傳遍了，可熱鬧了。
    好在公安厲害，他家接連出事調查後發現真相，那家人姓路，已經將飛雪那孩子接回了京都路家，劉燕大西北勞改去了。”
    周睿眼睛眨了眨，這怎麽和自己夢不一樣呢？人真的可以一連做同一個夢啊。
    他滿心疑惑卻又不敢說出來。不過這樣也好，那說明夢裏那人沒事，也不會死。
    即使蠢笨如他也知道，說做夢夢到自己和那姑娘結婚，就是講迷信。
    現如今破四舊，崇尚唯物主義，更是在搞運動，如果說出來，就是給自己家招禍。
    他張了張嘴，“那敢情好，我就擔心她會繼續被龍家人欺負。”說完又笑了笑，“巧嘴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就不打擾你和惠玲嬸說事兒了。”
    說完還和惠玲嬸子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家院子。
    兩人一臉懵逼。
    巧嘴咽了口唾沫，“我不是在做夢吧，這孩子幾天不見，那股子傻氣沒了，看著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真不錯，好事兒，真是大好事兒。”
    她拍著大腿高興的有些語無倫次。
    惠玲嬸子歎了一聲，“唉，多好的孩子，脾氣好還有禮貌。”
    “如果今後都能這個樣子，周主任老兩口，就不用那麽操心難過了。”
    巧嘴也反應過來，輕輕打了自己一下，這是什麽時候，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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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雖說的不是什麽要緊事兒，但被人聽去也不舒服，於是默契無聲的往惠玲家走去。
    周睿一回家，就對上父母老淚縱橫的雙眼，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突然，他反應過來道：“爸，巧嘴嬸剛才的話聽見了嗎？我，我……我……”
    他呆愣在那裏，原來夢裏的事情並不是假的，自己已經變好了，腦子都清楚了不少。
    他皺眉，想想那個夢，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既然他可以聽到兩位嬸子說話，那麽此時將夢說出來，是不是有可能被外人聽到？
    想到這，他抿起嘴，皺著眉。
    為什麽會做那個夢？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想不出答案，有些懊惱的進到房裏。
    看到他的表情，周父周母就知道他心裏一定有事。
    兩人有些不放心，對視一眼，周母到隔壁讓鄰居幫著請一個小時的假，也回到房裏。
    兩人進屋上下打量著周睿，也明顯看出和之前不一樣了。
    周父：“睿兒，我怎麽瞅著，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呢？”
    周母：“嘶，想想這幾天，睿兒好像就是不一樣了。”
    周父眨眨眼，“你是說這幾天都是這樣的？”
    周母瞪了一眼周父罵道：“你天天垮著個臉，出來進去的看都不看兒子，當然沒發現。”
    周父也生氣了，“那你不早說。”
    周母，“我也沒注意，現在回想，這幾天兒子確實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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