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越獄，是保釋啊……”
    達瑞斯頭疼地揉了揉眼角。
    “我當然知道，隻是……確實有點驚訝。”
    蘇錦鹿收斂起玩笑的表情，感觸良多地望著自己的故友。
    在年初華藍市的新春邀請賽上，少女被不知道源自何處幕後勢力針對，被誣陷給寶可夢使用了違禁藥物。
    是達瑞斯在關鍵時刻向聯盟自首，爆出了一大批知名訓練家使用違禁藥物的證據，以自身吸引了輿論的火力，為魔女洗刷冤屈拖延了時間。
    最後，由於達瑞斯本人在給寶可夢使用藥物上證據確鑿，盡管他自證這是為了獲取犯罪組織的信任，並沒有在比賽上作弊。
    但還是被沒收了訓練家資格，過往成績盡數清空，鋃鐺入獄……
    “沒想到上麵給我安排的對接人員竟然是你，我還計劃著等到成年就想辦法把你從監獄裏撈出來呢。”
    未成年當不了擔保人，蘇錦鹿想著等一段時間，等自己在聯盟內部的影響力變得更大後，再動用手腕幫摯友挽回名譽。
    達瑞斯歎了口氣。
    “其實原本不可能這麽快出來的。”
    他習慣性地摸向腰間，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在監獄裏戒煙了。
    “畢竟聯盟的法律對寶可夢違禁用藥方麵罰得很重，一旦確定就會判處三年起步，二十年封頂的有期徒刑。”
    “雖然我自首態度良好，加上有戴罪立功行為，也找了位好律師……但刑期就像電商平台的砍價活動，最後還是得蹲夠五年。”
    “直到我被發現還有可用價值……”
    達瑞斯抬起頭，意味深長地望向門口的少女：
    “你也讓我有點驚訝，短短幾個月不見，竟然成了由我對接的行動上級。”
    從關都新春賽上被汙蔑的新人訓練家選手，到scp基金會的年輕會長，前後其實不過六個月。
    青年預想過很多種對接方身份的可能，是監察部的高層，是某位聲名赫赫的道館館主……
    卻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半年前還需要自己庇護的少女！
    彼此相認後，會議室裏的氣氛輕鬆起來。
    “所以，你現在處於被限製人身自由的狀態？”
    蘇錦鹿雙手抱胸地笑道。
    “如果這次任務完成得夠好，我說不定能提前出獄……”
    達瑞斯用手指扒開右眼的眼簾。
    “在此之前，植入這隻眼裏的芯片會隨時監控我的舉動。”
    在青年暗褐色的瞳孔背麵，隱約閃爍著電子元件的淡藍色光芒。
    監控芯片？
    蘇錦鹿對眼前的設定無比熟悉，甚至能從自己右眼同樣的位置感到隱隱幻痛。
    原來心靈世界中會出現那種裝置是因為現實中真的有原型嗎？
    “那如果你主動剜出眼球，把那個芯片破壞掉呢？”
    蘇錦鹿輕撫著右眼，語氣古怪地問道。
    畢竟這聽起來像是在給朋友提供真正的越獄建議。
    但隨著少女話音落下……
    整個會議室的氣溫瞬間降至冰點！
    窗邊的達瑞斯和身旁的伊法都同時以混雜著震撼和恐懼的眼神望向年輕的基金會會長。
    “我要修改我之前的評價，你讓我大受震撼。”
    在監獄裏安靜地休養了半年，達瑞斯的氣質已經不再向從前那樣頹然。
    他仔細審視麵前的基金會會長，仿佛在重新認識這個原本相當熟悉的朋友。
    “竟然能麵不改色地提出這種會讓受害者心理和生理上徹底崩潰的建議，看來在這段時間裏，那個還隻懂寶可夢對戰的女孩真的成長了很多啊……”
    青年在“成長”二字上格外加重了語氣。
    這是看出來了？
    蘇錦鹿心中略微有些驚訝，不愧是達瑞斯，能夠敏銳地察覺到自己開的玩笑背後的細節。
    “敘舊就到此為止了，我可是晚飯都沒吃就火急火燎趕過來的，異常事件到底是什麽？”
    年輕的基金會會長跳過了討論，直入主題道。
    “是霸主寶可夢的爭鬥。”
    達瑞斯接上話題，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在湖畔市旁邊的憤怒湖有兩隻非常強大的霸主寶可夢，分別是異色的暴鯉龍和體型異常的美納斯。”
    “最近，這兩隻強大的野生寶可夢開始了無休無止的鬥爭，讓憤怒湖中的其他野生寶可夢苦不堪言。”
    蘇錦鹿摩挲著下巴。
    “這聽起來隻是一起很普通的事件。”
    甚至放到異常現象中都有些勉強。
    按理來說，這種野生寶可夢內部鬥爭引起生態破壞的事件並不屬於基金會的工作，一般都是交給當地的寶可夢護林員處理的。
    更不可能由禦龍渡親自下令，把基金會的會長千裏迢迢調遣過來，甚至專門叮囑可以動用傳說寶可夢的力量……
    “而且和你的罪名根本搭不上邊，有問題？”
    蘇錦鹿問道。
    “沒錯，一開始這起事件並沒有引起關注，直到調查人員逐漸發現了一些非常可怕的跡象……”
    達瑞斯的語氣變得沉重。
    “這起事件被迅速上報給聯盟監察部，但連監察部都對此感到相當棘手，隻能再轉交給專業人士……現在看來就是你了。”
    “由於和當初的案子息息相關，我也被從監獄裏調出，負責輔助遣派專員的一切行動！”
    蘇錦鹿輕輕頷首，迅速進入工作狀態，雷厲風行地出聲：
    “證物在哪？”
    仿佛對上了頻道，達瑞斯主動從會議室中走出，麵容莊嚴地在走廊前方帶路。
    “請跟我來。”
    蘇錦鹿忽有所感，回首望向自己的同伴。
    伊法正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注視著她，既然達瑞斯能從自己的話裏察覺出異常，那朝夕相處的沙奈朵肯定能感觸到更多……
    那雙緋紅色瞳孔中的情緒與其說是的責備，不如說更接近於刺骨深潭般的恐懼和愧疚。
    “隻是開個玩笑！”
    蘇錦鹿露出燦爛的笑容，明媚到讓麵前的同伴一時有些恍惚。
    ……
    少女和沙奈朵如今所處的位置是湖畔市的聯盟警備大樓。
    跟隨著達瑞斯的腳步，蘇錦鹿來到了首次觀摩的刑事技術實驗室。
    “在一開始的時候，負責管理憤怒湖的護林員們試圖用和平的手段拉開兩隻霸主寶可夢。”
    “但暴鯉龍和美納斯卻反常地聽不進任何道理，對護林員們擺出的條件也熟視無睹，眼裏隻有與對方的戰鬥。這引起了護林員的懷疑，開始檢查起憤怒湖的水質……”
    在達瑞斯的介紹下，蘇錦鹿來到一台裝有透明觀察窗的裝置麵前。
    “而這，就是他們將憤怒湖的湖水提純數百遍後，找到的可疑物品。”
    在少女的視野中，透明觀察窗裏擺放著一堆細碎的碧玉色結晶，如果觀察得不夠仔細，很容易和啤酒瓶的碎片混淆在一起。
    達瑞斯神色凝重地來到裝置旁邊，將一顆普通的種子在蘇錦鹿的眼前完完全全地展示完畢，隨後打開裝置的入口，將那顆種子丟了進去……
    乳白色的種子剛一靠近那些碧玉色的結晶就開始詭異地生根發芽！
    不到半秒，褪去的外殼落地，原本的種子已經長成了茁壯的灌木！甚至還在向周圍蔓延扭曲得如同人類手指的枝條，不斷推擠著防彈的透明觀察窗！
    蘇錦鹿和伊法的表情驟然冰冷下來。
    “我們將這種未知物質命名為……”
    達瑞斯封住了裝置的入口，一旁的實驗人員開始對裝置中瘋狂生長的灌木進行消殺。
    “茂盛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