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福是延慶的一名農民，家裏在生產隊裏乃至整個公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因很簡單，周家福他們家太能生了，作為這一輩的老大。
    周家福還有六個弟弟一個妹妹，而周家福的父親，則是兄弟七個。
    這讓周家福一家子人在村子裏橫著走，就連公社的領導幹部麵對周家也是輕聲細語的。
    沒辦法，周家人不僅僅是基因好，人家還團結啊。
    延慶地區距離四九城不遠，因為地質原因，這裏多為山地。
    要是放在後世，兄弟們齊心協力，吃飽穿暖不成問題。
    可是這個年代，還是發展比較落後的延慶延慶。
    別看周家在外麵好像挺有臉麵的，可是過的好不好隻有自家人知道。
    這個時期其實四九城周邊地區都有屬於各個地區的特戰。
    比如平穀的大桃，懷柔的板栗，門頭溝的京白梨。而延慶則是國光蘋果。
    不僅如此延慶還被四九城列為淡季蔬菜基地。
    汽車廠財大氣粗，每年的九月到十月，汽車廠的采購員們都會坐著卡車，到延慶采購國光蘋果。
    而周家福就是一個果農，每年他都能接觸到汽車廠的采購員們。
    每當看到采購員們拿出整包的大前門給他們這些果農們挨個發煙。
    要說周家福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還看到這些采購員們互相發的煙，是牡丹。
    汽車廠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少人身上都是裝著兩包煙。
    周家福羨慕壞了，他們公社的書記，都抽不起牡丹，而這些汽車廠的采購員，卡車司機們，幾乎都是牡丹。
    大著膽子的周家福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上前攀談。
    而攀談的結果讓周家福更加羨慕汽車廠工人們的生活了。
    有不菲的工資，有廠裏單位補貼，過節還會發各種福利。
    周末看電影，看文工團演出，住的是樓房，還有供暖。
    冬天外麵下著雪，屋子裏卻跟夏天一樣的房子。
    這些隨便拿出來一樣，就讓周家福羨慕的直流口水。這不就是周家福向往的生活嘛？
    可惜當得知四九城汽車廠不再對外招工之後，周家福非常失望。
    不過想想也是，這要是對外招工，整個四九城怕是沒人不願意去汽車廠上班。
    看著周家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其中一位采購員於心不忍。
    告訴周家福一個辦法，那就是家家戶戶都有自留地。
    周家福家裏這麽多人，自留地肯定不少。
    在自留地裏種點菜，要是不怕辛苦的話，自己拉到汽車廠社區的菜場去，也能換點錢。
    采購員們走了，帶走的還有周家福的一顆不安分的心。
    按照1962年九月，按照《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規定。
    農村自留地裏的農產品是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售賣的，且不征收農業稅，不計統購。
    但實際上，受到極左思想的影響下，會限製農民們出售自留地的農產品。
    一旦被發現，一個“投機倒把”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
    周家福在家裏連續兩個晚上沒睡著覺，一直都在思考著去四九城賣菜的事情。
    沒辦法家裏太窮了，周家福如今都快要28歲了，可連個對象都沒有。
    聽起來28歲好像還很年輕，可是在這個年代，他這個年紀的人，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不僅如此，就連周家福父輩，都還有好幾個沒找到媳婦呢。
    “爸，我打算把咱家自留地裏的蔬菜，拿到四九城裏去販賣。”
    周爸聽到周家福的話，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說道。
    “你不要命了？到時候讓公社知道了，說你投機倒把，你這輩子就完了。”
    “不就是勞改嗎？有啥了不起的，都是要幹活，在哪不是幹？
    就算是再差還能比現在更差嗎？你看看我。
    28了，家裏窮的叮當響，連個媳婦都討不到。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四九城離咱們這邊這麽遠，那些汽車廠的采購員都說了，他們開著車都要四五個小時才能過來。
    我去了四九城誰能認識我？生產隊的隊長是我爺爺。開個介紹信還不容易？”
    周爸沉默不語，隻是一個勁的抽著煙袋，一口接著一口的嘬。
    周爸又何嚐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別說自家兒子了，就連自己幾個親弟弟都還沒結婚呢。
    可是這幾年公社一直都在強調，不允許將自留地裏出產的農作物出售。
    自家非要和公社唱反調，怕是要被抓典型啊。
    “爸，別猶豫了。這事不讓公社知道就是了。
    剛開始就我一個人試試水，能不能賺到錢還不知道呢。
    您先讓我爺給我開一個介紹信，就說是汽車廠的采購員，找咱們買蔬菜。
    這介紹信我就是拿著應付一下四九城那邊不了解情況的人，遇到咱們公社的人我堅決不拿出來。
    咱們這裏距離四九城那麽遠，我怕是每天淩晨就要出門。
    公社那邊的民兵我都認識，繞著他們的巡邏路線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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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正好天剛剛亮我就能到四九城了。賣了菜我就回來。”
    見自己父親仍然不說話，周家福頓時說道。
    “爸，我眼看著就30了，你真要看著我打光棍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真要是被抓了，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看著周家福一副你不答應我就自己來的樣子，周爸歎了一口氣。
    想著自家在生產隊的份量，真要是被抓了，憑借著自己的麵子，也許能讓公社網開一麵。
    總不能真的讓自家老大打一輩子光棍吧？於是一咬牙，說道。
    “行，你想試一試就去做吧，生產隊這邊我盡量幫你隱瞞一下。能不能做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聽到自己父親答應了，周家福喜出望外，連忙催促道。
    “那我今天晚上就出發，您趕緊讓我爺給我開個介紹信。
    早點掙到錢，您就能早點抱上孫子了。”
    聽到抱孫子這三個字，周爸心中也是一陣激動，起身就去生產隊了。
    今天夜裏，漫天的繁星，剛剛淩晨，周家福就背著一個筐，走出了家門。
    筐裏背著著的，就是剛剛從家裏自留地裏剛剛挖出來的，一百來斤的的大白菜。
    周家福這輩子都生活在這裏，對於附近巡邏隊的路線，早就銘記於心。
    靠著對環境的熟悉，周家福終於在天亮的時候，來到了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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