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吃了幾口，見小楊還在旁邊看著，陳長安還有些不習慣。
    在汽車廠這麽多年了，陳長安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需要一個秘書。
    從來都是大家一起有說有笑的吃飯，這突然自己吃飯，旁邊站著一個人看著自己吃，還有些不習慣。
    “沒事你就去休息吧。要是沒吃飽，我再分你一個饅頭。”
    “我吃飽了，就是在食堂看到一些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和您說一下。”
    陳長安聞言，放下饅頭，咽下嘴裏的一塊五花肉之後，這才說道。
    “我跟你說，你作為我的秘書，那就是我的眼睛，我的嘴巴。
    你看到的一切事情，隻要是我不知道的，就要和我說。
    八卦是人的天性，有些人看到我之後肯定會選擇閉口不言。
    而你的目標就會小很多，有些話他們就會說出來。
    你聽到了什麽消息都可以和我說，至於真假我自有判斷。
    而隻要你離開了我這間辦公室，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注意。
    因為人家可能會覺得，這話不是你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
    所以以後要多聽多看少說話，想說什麽可以找我。明白了嗎？”
    “主任，我明白了。”
    “那你說說吧，在食堂你都看到什麽了？”
    “就是中南機械廠的廠長，也到咱們部委食堂吃飯了。
    他不給錢就想吃飯，負責打飯的人原本不想給他打飯。
    結果他大鬧食堂，說不給他吃飯，他就要餓死在部委食堂裏。
    最後還是鄒主任的秘書，跑來付了錢，這位廠長才吃上飯的。”
    陳長安點點頭，還挺巧，自己剛剛看到中南機械廠的情況，結果中午就聽到了他們廠長的消息。
    “我聽說，這位廠長昨天下午就到了部委，可是鄒主任沒有見他。
    他昨天晚上在部委大門口和門房大爺對付了一宿。
    今天早上他看到鄒主任的車，想要攔著，卻被大門口的武警給攔了下來。
    隨後他可憐巴巴的在鄒主任辦公室外等著鄒主任。
    咱們會議結束之後，鄒主任終於見了他，可不到十分鍾他就出來了。
    出來之後整個人就變了，揚言部委不給他們廠解決問題，他就住在部委不走了。
    在食堂還說不給他吃飯他就餓死在部委食堂裏。
    聽說這位廠長是一位老紅軍，資曆比鄒主任還要老。
    隻是當初在戰鬥中腿受傷了，這才去了地方。
    如今很多部隊上得老幹部，都是他的戰友。
    皺主任原本想給他安排到招待所去，也被他拒絕了。”
    聽了小楊的話，陳長安點點頭，說道。
    “這樣的事，你要是知道了，就多跟我說說。”
    隨後陳長安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掏出兩包紅中華煙，放在了辦公桌上。
    “這兩包煙你拿去，以後在食堂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就回來和我說。”
    “主任，打聽消息沒問題，可我也不抽煙啊，煙您留著自己抽吧。”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還差這兩包煙不成？
    你要是自己不想抽，就去部委門口那家小賣部把煙賣掉。
    賣了錢自己留著吃點好的，或者給家裏弟弟妹妹買點吃的寄回去。”
    聽到自家弟弟妹妹的時候，小楊終歸還是沒有忍住。
    他知道陳長安不差錢，也不缺煙，這兩包煙對於陳長安來說根本不叫個事。
    可對於他來說，每個月寄回家的錢，都用來還債了，家裏的條件有多苦，小楊非常清楚。
    在來到部委還沒有成為陳長安秘書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不待見自己。
    原因很簡單，整個部位，別說男同誌了，就連一部分女同誌都抽煙。
    這些人完全就是上行下效。領導們抽煙，他們就必須要學會抽煙。
    別管是不是領導，大家擁有著共同的嗜好，這才能有共同的話題。
    不然上級領導一句，你連煙都不抽啊，以後所有的好事怕是就輪不到你了。
    到了部委，剛開始很多人為了搞好同事之間的關係，還給小楊發煙。
    可小楊自己啥情況自己清楚，一旦接了這煙，明天就要給同事發回去。
    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就夠買幾十個饅頭的主，哪來錢買煙？
    小楊也知道，不接煙，不發煙，同事之間的關係肯定處不好，可他別無選擇。
    如今他成了陳長安的秘書，也不需要給誰發煙了。
    可想到自家像個豆芽菜一樣的妹妹，最終還是把煙拿了起來。
    陳長安看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的小楊，笑著說道。
    “咋啦？兩包煙就給你感動了？你這可不行哦。
    將來要是有人給你一條煙，你不是要把我出賣啦？”
    小楊聽了這話立刻就慌了，剛剛拿起的兩包煙立刻放了回去。
    “主任，我，我不會出賣您的。
    這煙也就是您給的，我才敢要，換成別人我哪裏敢要。”
    “行了，開個玩笑，瞧給你嚇得。”
    隨後陳長安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條中華，放在桌子上，說道。
    “那兩包煙你自己留著抽也好，給別人發煙也罷，隨你自己。
    這條煙你拿去門口的小賣部換點東西去吧。
    給自己留點零食，沒事了還能解解饞。
    過段時間我看看能不能讓你提前轉正。
    部委的家屬院就在汽車廠家屬院的旁邊，到時候分了房子，把家裏人也接來。”
    “謝謝主任，以後我一定認真工作。”
    “行了，再不吃飯菜都涼了，把煙拿走吧，藏好點別讓人看到了。
    以後打聽消息的時候不要太刻意，寧願得不到消息都行，懂了吧？”
    “主任放心，我懂。”
    等小楊離開辦公室，陳長安這才開始繼續吃飯。
    小楊先是將煙藏好，等了一會覺得陳長安差不多吃完之後，又拿著陳長安的飯盒去洗的時候，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位中南機械廠的廠長。
    此時這位廠長正在食堂裏的水龍頭前喝水，看著小楊在洗飯盒倒是沒太在意。
    在喝完水之後，繼續朝著皺主任的辦公室而去。
    而小楊則是洗好陳長安的飯盒，跟在這位廠長的身後，打算去看看熱鬧。
    主任的煙他可不白拿，這不就是現成的八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