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已深了，您該歇息了。”內侍總管輕手輕腳地走上前，低聲提醒道。
    李世民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退下。
    二人躬身行禮，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殿。
    殿內隻剩下李世民一人，空曠的大殿顯得更加寂寥。
    他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思緒萬千。
    今日與世家門閥的談判，讓他身心俱疲。
    這些世家，一個個都精明似鬼，不肯輕易讓步。
    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他不得不與他們周旋，斡旋，甚至妥協。
    一陣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李世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閉上眼睛，試圖讓疲憊的身體得到片刻的休息。
    與此同時，裴府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檀香嫋嫋，茶香四溢。
    精致的瓷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輕輕搖晃，散發著醉人的香氣。
    蕭瑀，這位世家門閥的代表人物，正端坐在上首，與一眾世族代表談笑風生。
    “裴公此去，定能說服陛下。”一位老者捋著胡須，笑嗬嗬地說道，“陛下如今內外交困，沒有我們世家的支持，他寸步難行。”
    “不錯，”另一位中年男子附和道，“我等掌控著天下財富，陛下想要穩定朝局，就必須仰仗我們。”
    眾人紛紛點頭，臉上都帶著自信的笑容。
    在他們看來，李世民這次絕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們提出的條件，陛下隻能答應。
    “諸位稍安勿躁，”蕭瑀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裴公老成謀國，定能為我等爭取最大的利益。”
    眾人舉杯相慶，杯觥交錯，笑聲不斷。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看到了世家門閥再次掌控朝政的輝煌景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色越來越深。
    裴府內的氣氛，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焦躁。
    “裴公怎麽還不回來？”有人開始低聲議論，“莫非是出了什麽變故？”
    “不會的，”蕭瑀強作鎮定地說道，“裴公辦事一向穩妥，不會出什麽差錯。”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紛紛轉頭望去，隻見裴寂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他身上的官服略顯淩亂，呼吸也有些急促，仿佛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爭辯。
    “裴公！”眾人紛紛起身，迎了上去，臉上都帶著期待的笑容，“事情辦得如何？陛下可是答應了我們的條件？”
    裴寂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環視了一圈眾人，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看到裴寂這副模樣，眾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安。
    他們心中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裴公……”蕭瑀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莫非……莫非是出了什麽意外？”
    裴寂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諸位……”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蕭瑀的臉上。
    “青州……”
    裴寂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青州……淪陷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檀香的香氣，茶葉的芬芳，美酒的醇香，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淪陷？”盧氏代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裴公，這話可不能亂說！青州乃我大唐門戶，豈能輕易淪陷？”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因為盧氏在青州的產業最多，若是青州真的淪陷，盧氏將損失慘重。
    裴寂的目光落在了盧氏代表身上，眼神銳利如刀：“盧大人，青州淪陷的消息，千真萬確！大炎鐵騎勢如破竹，如今整個青州已經落入大炎之手！你盧氏在青州囤積的糧草輜重，如今怕是都成了資敵的工具！”
    “這……這不可能！”盧氏代表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不可能？”裴寂冷笑一聲，“你盧氏在青州壟斷糧草生意，哄抬糧價，致使北伐大軍糧草不足，軍心渙散！如今大炎鐵騎長驅直入，你盧氏難辭其咎！”
    裴寂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如同驚雷一般，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諸位，”裴寂環視一周，目光如炬，“今日我在太極宮，親耳聽到陛下痛斥爾等世家門閥的短視和自私！陛下說，你們隻顧自身利益，不顧國家安危，才是大唐最大的隱患！”
    裴寂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上。
    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卻無力反駁。
    因為他們知道，裴寂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如今大炎兵鋒直指關中，”裴寂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若是不想讓大唐亡國，爾等就必須拿出實際行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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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眾人身上：“我提議，立刻通知關內道的所有氏族子弟，開倉放糧，支援北伐大軍！隻有保住大唐，才能保住你們的榮華富貴！”
    大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眾人麵麵相覷， 開倉放糧，意味著要犧牲他們的利益，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盧氏代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裴公所言極是！我盧氏願意開倉放糧，支持朝廷北伐！”
    他明白，如果大唐真的亡了，他們這些世家門閥也難逃厄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
    “我蕭氏也願意支持朝廷！”蕭瑀也站了出來，他雖然心痛，但他也明白，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容不得他們再猶豫。
    有了盧氏和蕭氏的帶頭，其他世家代表也紛紛表示願意支持朝廷。
    他們知道，裴寂說得對，隻有保住大唐，才能保住他們的利益。
    “好！”裴寂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既然諸位都願意支持朝廷，那就事不宜遲，立刻行動起來！”
    眾人紛紛起身，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裴府。
    他們知道，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盡快將消息傳達下去，讓所有的氏族子弟都行動起來。
    大廳內隻剩下蕭瑀和盧氏代表。
    他們二人走到裴寂麵前，臉上都帶著一絲愧疚。
    “裴公，”蕭瑀歎了口氣，“當初我們不該反對北伐，不該……”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裴寂打斷了他的話，“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大唐就還有希望！”
    蕭瑀和盧氏代表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堅定。
    他們知道，他們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彌補之前的過失。
    裴寂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他走到窗邊，望著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語道：“希望……還來得及……”
    他猛地轉身，對一旁侍立的管家吩咐道：“立刻備馬，我要進宮！”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連忙應道：“是！”
    裴寂快步走出大廳，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個長安城，仿佛都在這一刻蘇醒過來，一股暗流，開始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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