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魚

    程如意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在墨香的服侍下洗漱完, 換上一身大紅色蝶戲水仙衣裙去正院大廳用早膳。

    長樂侯夫妻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了昨晚發生的事, 後怕不已, 特別是容素素, 又驚又怕, 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幸好容陌熬過去了, 不然等待他的隻有截斷雙腿一條路。

    程瑜小少年沒想到表哥昨晚突然毒發, 小臉上滿是擔憂。

    “姑姑，姑父, 昨晚是個意外, 我現在已經好了。”

    容陌依然坐在輪椅上, 安撫長樂侯夫妻兩人。

    程如意帶著墨香到了大廳，看到容陌身下的輪椅，微微有些驚訝，她昨晚已經幫容陌表哥將腿毒驅除幹淨, 還輸送了不少生機，沒必要坐輪椅了吧？

    不過……表哥這麽做也許有別的深意吧。

    還是不要拆穿他了。

    程如意默默的想著。

    用過早膳, 程如意想到容陌表哥會武功, 正打算跟他習武，可能是外頭還在下著小雨的緣故，長樂侯難得沒有出門, 頗有興致的和容陌下棋。

    容素素在一旁看府中的賬本, 管理府務。

    程如意有點驚奇, 她老爹也會下棋？她好奇的上前觀看了一下，看不懂，好吧，她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琴棋書畫一竅不通。

    看了一會，程如意頭暈乎乎的，她揉了揉腦袋，這圍棋下的太沒意思了，於是不再圍觀他們下棋。

    容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程瑜有點無聊的坐在那裏發呆，看到姐姐過來，精神一震，扯著她的袖子，瞄了一眼在下棋的爹爹，小聲問道：“姐姐，好無聊，有什麽好玩的嗎？”

    程如意眼珠一轉，想到了上輩子自己無聊時的消遣——鬥地主。

    於是她和小弟在一起嘀嘀咕咕起來，程如意還特別從她娘那裏拿來紙筆，歪歪扭扭的畫了起來。

    等程如意艱難的將五十四張紙牌畫好後，程瑜興奮的叫來心腹小廝，讓他找人將紙牌做出來。

    程如意知道這裏的上層貴婦們有一個消遣就是打馬吊牌，紙牌的製作技藝已經有了，她一點都不擔心製作不出一副撲克牌來。

    兩姐弟的舉動被不時注意他們的三人看在眼中。

    容素素早就知道自家兒女坐不住，隻是無奈一笑，繼續看賬本，處理府中事務。

    程如意沒有回院子，叫墨香拿來醫書打發時間，順便給了程瑜弟弟一本雜記，她看了一下書，突然想到自己老爹整天在外頭混，卻沒有沾上一點爛桃花。

    這不科學！

    她記得大姐姐說，有權有勢的男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美女送上門，按理說老爹如今還未到四十歲，美大叔一枚，混是混了一點，但起碼是個侯爺，又隻有娘親一個，府裏關係簡單，她不信沒人打過老爹的主意。

    程如意的雙眼閃爍這八卦的光芒。

    “娘，爹每天都出去，一整天不見人影，有沒去喝花酒啊，萬一給府裏整出個姨娘就不好了。”

    這話一出，專心下棋的長樂侯坐不住了，女兒怎麽坑爹呢，他可不想親親娘子誤會，急吼吼道：“閨女啊，你爹我可從來沒喝過花酒！”

    然後轉向自己娘子：“素素，你可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容素素噗嗤一聲笑了，斜睨了自家夫君一眼，嗔道：“夫妻那麽多年，我還不了解你的性子嗎？”

    長樂侯這才放下心來。

    程如意這個坑爹的女兒卻還還想著自家老爹的八卦呢。

    “爹，我見別的侯爺後院除了正妻外，還有一大堆姨娘小妾，你堂堂一個侯爺，魅力也忒差了吧，竟然沒有女人看得上，太奇怪了。”

    “我記得那個長得比爹爹醜好多，年紀又大的臨安候，前幾天還被一個美貌的少女以身相許了呢。”

    程如意隻是好奇而已，她可不想老爹娶一堆姨娘小妾回來。

    程瑜突然舉手，笑嘻嘻道：“姐姐，姐姐，這個我知道，京城的未婚女子或者煙花之地的青樓女子見了爹爹都會繞道走。”

    程如意：“……”

    繞道走……太誇張了吧，她老爹是瘟疫嗎？

    長樂侯一聽，瞪了兒子一眼，然後得意的揚起下巴：“胡說，你們老爹我魅力大著呢，早些年的時候，不少女子上趕著要當你爹的妾呢。”

    容素素咳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瞅著他，“魅力很大？很多女人上趕著當你的妾？”

    長樂侯立即將翹起的尾巴縮了回去，舔著笑臉諂媚道：“素素，你又不是我不知道我隻喜歡你一個，那些女人在我眼中就是一堆銀子。”

    容素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可不是一堆銀子嘛。”

    程如意這下更好奇了。

    “爹，娘，你們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一旁的容陌知曉的事更多一些，想到姑父曾經做過的事，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容素素斜睨了一眼長樂侯，笑眼彎彎的解釋：“咳咳，你們爹爹不是沒魅力，年輕的時候，不少美貌女子都想嫁給你爹爹呢。”

    年輕的長樂侯雖說是建安候府的庶子，但身材頎長，容貌俊美，是個十足的美男子，不少女子芳心暗許，甚至還有世家大族的嫡女戀慕他呢。

    “我還記得那時才嫁給你爹爹的時候，程老夫人還送了三個美貌的丫鬟給你爹爹當妾室。”容素素的雙眸閃過一絲追憶。

    當年她是清河郡書香世家容家的嫡長女，因容貌生的太過豔麗，不少世家貴婦生怕她迷惑自己的兒子，便將她摒除在兒媳婦人選之外。

    容家的嫡長女斷沒有做妾的道理，門第高的，人家一看到她的容貌就放棄了，門第低的，作為容家的嫡長女，當然不可能嫁過去。

    最後程老夫人來提親，聽說對方是個侯府庶子，本來家人不滿意的，一直被人嫌棄挑揀的容素素想著自己都快十八歲了還未能訂下親事，便同意了。

    之後的幾十年，容素素卻慶幸不已，因為她嫁了一個寵她，護她的好夫君，還為她掙了一個侯爺夫人的名頭。

    “你爹爹他啊，當時就幹了一件震驚京城的事兒。”

    程如意聽得津津有味，連忙問道：“爹爹幹了什麽事兒？”

    容素素看了一眼旁邊洋洋得意又開始翹尾巴的長樂侯，抿唇好笑道：“你爹爹當時就將程老夫人送來的三個美貌丫鬟賣掉了，還叫程老夫人多給送他幾個妾室，他缺銀子，把程老夫人氣的半死。”

    長樂侯嘿嘿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狡詐之色：“那個時候我才和你娘成親，沒啥銀子，朝廷律例不是說妾通買賣嗎，既然都送給我當妾了，我賣掉她們換銀子不是應當的嗎？”

    程瑜小少年讚同的點頭：“爹爹做的對，養姨娘妾室太燒銀子了，還不如將她們賣掉換一筆銀子劃算。”

    長樂侯得到了兒子的支持和理解，特別高興，後繼有人啊！

    程如意目瞪口呆。

    不過……老爹和小魚兒說的好有道理。

    程如意也點頭附和：“養姨娘妾室確實燒銀子，還不如賣掉多買點吃的。”

    聽到表妹的附和，容陌垂眸，掩飾眼底的笑意，姑父做的荒唐事多著呢，不過姑父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容素素難得起了興致，她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經過賣丫鬟妾室的事件後，大家都以為你們爹爹是故意氣程老夫人。”

    “有一個四品官家的庶女在一次宴會上算計了你們爹爹，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卻賴上了你們爹爹。”

    “你們爹爹當然不想娶她進門，可是程老夫人卻強硬的插手了，那個女人如願的當了你們爹爹的貴妾。”

    容素素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端起茶碗，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看了一眼自家閨女和兒子亮晶晶的雙眼，又看了一眼嘚瑟的夫君，想到夫君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容素素心裏甜滋滋的。

    程如意聽得入迷，急忙追問：“後來呢？”

    “後來啊……”容素素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個貴妾就被你們爹爹隨便找了個由頭將她發落了，本來你們爹爹想將她賣掉換銀子的，誰知那個女人害怕被賣，找人通知了娘家人，最後被她娘家人贖了回去。”

    “對了，那個女人回去了，就被她娘家人找了寒門舉子嫁了，之後，你們爹爹就出名了。”

    容素素說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

    “當然，也有一些不信邪，使著各種手段嫁給了你們爹爹，都被你們爹爹一一發賣掉了，最後你們爹爹身邊就再沒有女人敢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