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魚

    “好的, 小姐！”墨香歡喜的應了一聲。

    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荷園，不好好觀賞一下怎麽行。

    主仆兩人一離開涼亭，就招來眾人的注目。

    程如意不甚在意, 提著裙角, 愜意的走在林蔭小道上, 耳尖的聽到了不少貴女們對程青瑤那套首飾的讚歎, 她回頭看了一眼程青瑤戴的那一套據說是趙大師打造的首飾，不懂欣賞的程如意實在看不出這首飾有什麽值得驚歎的地方。

    看著被眾人圍繞讚歎的程青瑤, 程如意很不理解這些貴女們的想法, 她向來崇尚簡單實用, 要不是容陌表哥讓她戴上他送的首飾, 她就直接讓墨香給她梳個少女發髻，插上一根白玉羊脂簪子，點綴一兩朵珠花就可以了。

    可惜這次賞荷詩會，建安候府的大房三個庶女包括曾經的嫡女都被程青瑤毀掉了名聲，沒能夠得到賞荷詩會的邀請帖。

    當然，她是個例外。

    不然就可以惡心一下程青瑤了，免得她老是盯著她, 算計她, 太煩人了。

    當初看書的時候，程如意看得挺爽的, 看女主狠鬥姨娘, 鬥嫡姐, 鬥庶姐妹, 鬥貴女，鬥宮妃，一步一步打臉上位，幾乎和她有交集又身份尊貴的女子，最後都會黑化，下場淒慘。

    這位女主心狠手辣的手段看得她大快人心。

    可是自從她穿越到這個朝代，了解到這個封建王朝的一些約定習俗後，對程青瑤一言不合就設計毀自家姐妹名聲和清白的行為很無語。

    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對宗族其他女子的名聲沒有多大影響，畢竟每個宗族總會有一些名聲不好的女子。

    但是如果一個宗族接二連三，不斷有女子傳出不好的名聲，那麽這個宗族的女子品行就會遭到質疑，難以嫁到一個好人家。

    程如意覺得程青瑤最後能夠嫁給身為皇子的男主，除了女主光環外，就是她在明後兩年的大天災中累積的龐大聲望了。

    按照書中的情節進展，程青瑤和男主已經有了不少交集，但沒實質的進展。

    程青瑤這個人野心勃勃，有先知這個金手指，她清楚的知道不少人的未來。她現在做的就是和這些未來會大放光彩，掌握一方權勢的人扯上關係。

    程如意看了一眼遠處在和程青瑤親昵交談的林芯兒，挑了挑眉，又是一個未來會眾叛親離的黑化女配。

    可惜了！

    誰讓她有一個將來會繼承晉陽侯爵位的出色哥哥呢。

    程如意就算知曉劇情，也沒有拯救其他人的聖母情懷。

    她很喜歡這個沒有喪屍，到處都是美食的世界，對嫁人什麽的，沒啥想法，就跟自家老爹說的，嫁不出去，她可以找個人入贅。

    願望很美好，可惜程青瑤不會讓她如願，未來的長樂侯府隻要程青瑤得勢，就會煙消雲散。

    所以程如意隻要破壞掉她的‘活菩薩’計劃就成。

    一路上，程如意帶著墨香一邊欣賞荷園的美色，一邊施展木係異能，這荷園的花木都十分珍貴，除了特有的荷花外，還有不少百年以上的古樹。

    路上遇到了不少官家夫人以及三三兩兩戴著帷帽漫步的貴女，還看到了好幾個舉止端莊，容貌絕美的女子，隻是她們看到程如意都遠遠避開，似乎當她是瘟疫一般。

    墨香有點氣憤，程如意倒是沒感覺，她覺得這樣挺好。

    等她走到一處人少，比較安靜的地方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仔細一聽，什麽叫地主，搶地主……

    程如意囧了。

    竟然有世家子弟躲在荷園僻靜的地方玩鬥地主……這畫麵有點喜感。

    應該是老爹長樂侯出去玩的時候將鬥地主的玩法傳了出去。

    “小姐，有人在玩鬥地主！”墨香的神色有點興奮。

    程如意無語睨了她一眼：“……”不就是鬥地主嘛，有必要這麽興奮嗎？

    帶著墨香遠離了這群玩鬥地主的世家子弟，趁著時間還早，程如意挑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突然她的木係異能卻感應到兩道氣息，其中一道帶著凜冽正氣中夾雜著衝天血腥煞氣的氣息，兩道氣息朝她這邊移動。

    程如意內心頓時有些蠢蠢欲動，沒想到這個朝代還有血腥殺氣這麽重的人，既然這人身懷正氣，又在守衛森嚴的荷園中，那麽隻能是武將。

    甚至可能是那位威名赫赫的戰神王爺——平南王。

    她記得書中有說過平南王被聖上勒令來參加賞荷詩會，可惜隻露了一個臉，就離開了。

    隨著那兩道氣息越來越近，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墨香，我這幾天晚上都做了同一個夢，我感覺這肯定是上天的預警。”程如意算著對方能夠聽到她說話的距離，突然開口說道。

    上天的預警？

    墨香瞪大眼睛，驚奇的追問：“小姐，您做了什麽夢？”

    “反正不是什麽好夢，在夢裏，明年咱們大周朝竟然發生了特大旱災，一整年無雨，田地幹裂，河道幹涸，百姓顆粒無收，不得不背井離鄉。”

    程如意一邊說，一邊注意那道氣息，她發現在她說到上天預警的時候，那道氣息突然停了下來。

    “不僅如此，旱災過後的第二年，還沒緩過來又發生了巨大的洪澇災難，百姓死傷無數，餓殍遍地，瘟疫蔓延，那情景太可怕了。”

    墨香打了個哆嗦，確實可怕，幸好隻是小姐的一個夢。

    “咳咳，小姐，這不是真的，隻是您做的一個夢而已。”

    “可是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夢，裏麵的情景太真實了，墨香，你不知道夢裏這兩場罕見的大天災中，我那青瑤堂姐卻橫空出世，成就了她‘活菩薩’的名聲，民間的聲望直逼咱們大周朝的戰神王爺。”

    “墨香，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夢裏的青瑤堂姐竟然事先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冰塊……”程如意不忘給程青瑤挖一個坑。

    書中的程青瑤是十三歲重生回來的，距離現在已經三年了，她一回來就靠著先知，暗中積累了不少錢財，囤積了大量的糧食。

    至於囤積冰塊，就是今年冬天的事了。

    隻要有心一查，肯定能查出一些東西來。

    書中，罕見的災難過後，不是沒有人懷疑過程青瑤有預知未來的本事，隻是被她以神仙托夢糊弄了過去。

    加上她民間聲望太高了，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薩’，最後不了了之。

    所以，程如意也胡編亂造了一個夢做預警。

    不管對方證實後會不會隱瞞起來，自己吃獨食，程如意不在意，隻要不是程青瑤一家獨大就好。

    反正最後受益的都是百姓。

    “小姐，您這夢太古怪了，說不定是因為您和青瑤小姐勢如水火的關係才做這樣的夢。”墨香感覺小姐真的將夢當真了，沉默了一會，找著借口。

    “是啊，這夢確實古怪，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在夢裏應該是我將她踩在腳下。”程如意翻了個白眼，不悅的哼了一聲。

    墨香訕笑一聲：“對，對，奴婢錯了。”

    “本來就是你錯了，所以我才讓爹娘改造侯府，挖井，挖地窖，順便囤積一些糧食和冰塊，不管明後兩年是否會有災難發生，咱們都不會挨餓受熱。”

    程如意得意的說道。

    她已經注意到那道氣息似乎有一瞬間沉重了一些。

    墨香其實不太相信小姐夢裏的事會發生，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雙眼一亮：“小姐，您不是說夢裏的青瑤小姐事先就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嗎？那就找人查探一番是不是真的。”

    等查過後，小姐就知道，夢就是夢，不能當真。

    程如意聽到墨香的話，更加高興了，真是瞌睡送枕頭，她想著怎麽將這個話題引出來呢。

    她故意翻了個白眼，逗著她，“墨香，咱們沒有人手。”

    墨香頓時焦急了。

    程如意噗嗤一聲笑了，安慰道：“好了，墨香，想知道這個夢是不是上天預警很簡單，在夢裏，賞荷詩會過後一個月會出現天狗食日。”

    這話是說給暗中的那個人聽的。

    感受到那人的氣息又變了一下，程如意更加高興了。

    墨香一聽，又精神起來，到時沒有出現天狗食日，小姐就該死心了，她看了看天色，連忙道。

    “小姐，詩會快要開始了，咱們快過去吧。”

    “好！”

    程如意有點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她對詩會什麽不感興趣，不過想到自己剛剛的編造的夢預警有可能會破壞掉程青瑤的計劃，不由得開心的翹起嘴角，得意的哼起了曲兒。

    她真是太聰明了！

    墨香對小姐莫名其妙的高興很是無語。

    她們一離開，一個身上散發著濃烈煞氣的錦袍男子從不遠處的樹後走了出來，該男子五官俊美，輪廓深刻，身上有著久居高位的氣場。

    “她是誰？”

    “回王爺的話，這女子是長樂侯的嫡長女。”另一名護衛打扮的男子恭敬的回道。

    男子目光深沉的看著程如意主仆遠去的背影，神色莫測。

    昨晚的一場大雨後，京城連續幾天都在下雨。

    程如意每天都待在府裏，平時除了跟已經回府的老大夫學習醫術外，就是悄悄用木係異能滋潤府裏的果樹，不過三天時間，這些果樹長得極好。

    同時府裏菜地種植的蔬菜也被她的木係異能滋養過，馬房附近開墾的一畝種植牧草的草地都沒有放過。

    整個長樂侯府一派生機勃勃。

    許是這幾天都在下雨不太明顯，等雨後天晴，府裏的所有人都會體會到被木係異能滋養過的樹木好處了。

    正院大廳

    程如意一邊吃著桃子，一邊看著府裏幾個人在玩鬥地主，沒多久，程瑜又輸了，連著這回，他已經連續輸了六回了，程瑜不高興了，哭喪著一張小臉湊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她。

    “姐姐，爹爹欺負我，你去找表哥給我報仇！”

    程如意懵了：“……”什麽叫她找容陌表哥幫他報仇？

    自從撲克牌做好拿回來後，這幾天她老爹都沒出去混，整天都在玩鬥地主，鬥的昏天暗地，她都看膩了。

    偏偏她老爹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樣，白天鬥，晚上鬥，現在整個長樂侯府的下人都會玩鬥地主了。

    她娘竟然沒阻止，哎。

    “姐姐……你就幫幫我好不好？”程瑜難道抓住她的手撒嬌。

    虐了好幾把兒子的長樂侯在一旁得意的笑。

    “兒子啊，你真的不適合當地主，下次給你爹我當一回地主吧。”

    程瑜死強：“我就要當地主，當地主有大把的銀子。”

    本來在看戲喝茶的容素素聽到自家兒子的話，嘴角抽了一下，這個理由好強大。

    程如意無語極了，不就是娛樂嘛，輸贏有什麽關係，不過小弟難得向她撒嬌，她隻好點頭答應：“好了，好了，小魚兒，我去找容陌表哥過來幫你，不過他會不會過來，我可不保證。”

    程瑜這才高興的笑了，然後揚起下巴看了他爹一眼，然後興衝衝的繼續玩鬥地主。

    不一會就沉迷其中。

    顯然叫容陌表哥來‘報仇’隻不過是句氣話。

    程如意搖了搖頭，反正她正好想去找容陌表哥請教一些問題，咬了一口桃子，帶著墨香，撐起油紙傘慢悠悠去竹園找容陌表哥，自從那天晚上得知容陌表哥會武功後，她就起了習武的心思。

    容陌表哥聽說她想習武，沒說什麽，直接給她一本人體經脈圖。

    咳咳，程如意拿到人體經脈圖後，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差點沒淚崩，想去請教容陌表哥，可是容陌表哥自從雙腿好了後，總是很忙，這一次都不知道能否見到他。

    到了竹園，程如意將墨香留在外頭，輕車熟路的進去了。

    正好今天容陌沒有出去，正獨自一人在窗欞旁望著外頭籠罩在雨霧中的竹林發呆，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容陌回頭望著她精致美豔的臉蛋，心情微微有些愉悅，勾唇道：“你來了！”

    “表哥，小魚兒叫你幫他玩鬥地主，你去不？”程如意笑著問道。

    容陌拒絕了。

    程如意一點都不意外，在她眼中，容陌表哥是個很清冷的人。

    “表哥，你給我的經脈圖，我已經看過了，大部分都看不懂，還有那些穴|道我不知道在哪裏。”程如意有點羞愧的開口，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沒上過學，一切都靠自學。

    武功穴道這些高深的東西，她一點都不懂，經脈圖也看得雲裏霧裏，要不是跟老大夫學了點關於經脈的知識，這經脈圖對她來說就是天書。

    想到這裏，程如意淚流滿麵。

    “學武真不容易！”

    容陌聽到她抱怨學武不容易，抬頭看她，語氣平靜的問道：“你本來就擁有一身怪力，還要習武嗎？”

    在他看來，表妹已經有能力自保，練不練武都沒關係，她那一身怪力，就是武功高強的人一不注意也會栽到手中。

    程如意聽到容陌的話，怔了一下，對啊，她已經有異能了，經過異能改造的身體會越來越強悍，為何要多此一舉學習自己不熟悉的武功？

    “表哥說的對，我本身已經有了自保能力，沒必要多學習一門自己不懂的武功。”程如意說完，輕吐一口氣，這幾天累積的壓力一消，整個人頓時輕鬆起來。

    她突然覺得自己一心想要習武的舉動好傻。

    跟大姐姐的說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一樣。

    容陌瞅著明媚的容顏，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聽姑姑說你要參加兩天後的賞荷詩會。”

    程如意聽到容陌表哥提起賞荷詩會，整個人先是一懵，然後才想起這事兒來，天哪，她竟然忘了程青瑤送了張賞荷詩會的邀請帖給她。

    “是啊，是啊！”程如意幹幹的笑了一聲。

    容陌看她有些心虛的樣子，心裏默默歎了口氣，直接從輪椅上起身去了內室，不一會，容陌拿出一個玉匣子遞給程如意。

    “這是什麽？”程如意有點好奇的打開玉匣子，就看到玉匣子裏的放置了一套精雕細琢，瑰麗異常的首飾。

    “這是謝禮！”容陌淡淡的說道。

    他沒告訴程如意，這一套首飾是他特意去珍寶閣為表妹定製的，隻是借口當謝禮送到表妹手上。

    程如意對首飾沒啥概念，反正她不喜歡頭上戴一堆東西，看到這令貴女們趨之若鶩的精致首飾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套首飾應該很值錢。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

    原來是容陌表哥的謝禮，程如意心安理得又喜滋滋的收下了，想著哪天銀子不夠，可以拿去賣掉換點銀子花花。

    一想到在平南王麵前出了這麽個大醜，程青瑤差點沒氣到吐血。

    “秋蘭，秋霞現在如何了？她家的人來了沒？”好不容易順了氣，程青瑤問起了毀容的秋霞。

    秋蘭的眼神閃了一下，低垂著頭回道：“小姐，秋霞的家人已經拿銀子帶著秋霞離開了。”說完，她心裏禁不住升起一股悲涼。

    秋霞是小姐的心腹，容貌秀麗，身段玲瓏，小姐曾許諾會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可是自從秋霞毀容後，小姐就去看過一次，之後便叫秋霞的家人來接她回去，還將她的賣身契撕毀，美名其曰放秋霞自由。

    實際上，誰都知道，秋霞的家人極為不待見她，隻想從秋霞身邊挖銀子，小姐卻撕毀秋霞的賣身契，放她自由，這是要絕了秋霞的後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