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霽沒有半分逾越，甚至在扶住她之後，快速抽出手掌，恪守不渝的站在身旁關心的看向她。
    江明希麵無波瀾，有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江小姐怎麽這麽看著我？”
    被盯了幾瞬的容清霽沒覺得她有多失禮，挑開眉梢認真對視。
    “和容先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容清霽輕笑，“是嗎？我也有這種感覺，也許我和江小姐是舊相識也說不定。”
    這話還真是問對症了。
    江明希捏著手指，想要查看他前世的念頭在心底升起的刹那又匆匆收了回去。
    就算他是小師弟又如何，不記得前世，他們也不過是有了點交集的陌生人。
    恢複記憶，他們大概是要反目成仇了。
    思及此，江明希的回憶拉開長線，想到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他對她的決定有多憤怒，就因為她要使計潛入鬼界，偷取閻九幽床榻之下的寶物，以備不久之日的生死殊鬥做準備。
    世人可以嘲諷她做事不光明磊落，但她確實沒有辦法。
    隻知道閻九幽要哪方女妖定了親，那是她闖入鬼界最好的時機。
    師弟百般不願，兩人為了那事鬧了很大的矛盾。
    她知道師弟是為她而擔心，不過她決定的事很難會改變想法，更何況她不覺得替嫁的事能有多危險。
    是了，她曾經竟然和閻九幽差點拜堂成親。
    事到如今，江明希甚至快要忘了這件事。
    “江小姐在想什麽？”
    容清霽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江明希凝著他的眼睛。
    “在想一些往事。”
    “是因為我的言語，讓你想起那些往事嗎？”
    容清霽問的很直白，直白令江明希有些莫名，她不想和隻見過兩次麵的男人，討論這些。
    但望著他那雙熟悉的眸子，她又多了幾分道不明的傷感。
    她的宿命如此，已經習慣輾轉輪回中，那些忽略不計的塵世，短短二十載的歲月，是她一次次的渡劫。
    如果她記不起前塵舊事，也許依舊是早亡的命。
    “容先生長得很像我認識的舊人。”
    “是嗎，原來江小姐也有這種感覺。”
    容清霽微笑的時候，眉眼彎起，很有種古代書香門第的貴公子氣度。
    江明希淡淡收回目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很快一位傭人從屋內走出來迎接。
    容清霽對她吩咐，帶著江明希去挑禮服。
    換完服裝，已經是過了二十分鍾的事，江明希緩緩走出來，發現容清霽竟然還沒走。
    她蹙眉，“容先生？”
    容清霽回頭，露出驚豔的讚美，“換好了？看起來很合適。”
    江明希，“你是在等我？今晚不是容家的宴會？”
    他身為東道主，躲在這裏算什麽樣子。
    容清霽趴在欄杆前，晚風吹動他細碎的黑發，眸底映出遠處零星的燈光。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是我父親怕我回國整天悶在家裏，悶出毛病，才組織了這場宴會。”
    “那出於禮貌，也不應該待在這。”
    “希希，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江明希輕抬起眼睫，靜靜凝視著他，忽然握緊他的手腕，順著他的脈搏一探究竟。
    她看到他累生累世的輪回，確定他絕對不可能是小師弟，才鬆開他。
    卻不想反被他握緊，輕輕揚唇，“希希這是答應了？你也不用那麽拘束，喚我小容，小清，清霽，都可以。”
    小容是什麽鬼？
    江明希還沒來得及腹誹完，人已經被他帶著踩著樓梯往下走。
    “你帶我去哪？”
    容清霽，“帶你去看你想知道的地方。”
    江明希不喜歡打謎語，她以為拒絕是件容易的事，麵對這個男人時，似乎所有的順從變成了理所應當。
    該不會是被下降頭了吧？
    這個不可能的念頭很快消失在腦海裏，疑惑的同時，人已經在朝那座戲台越來越近。
    離得近了，江明希能明顯察覺到周身的溫度在下降。
    一股穿梭的鬼氣在戲台前霸占著形成屏障，不肯外人靠近。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呢？”
    容清霽對她說，“我小的時候經常做夢，夢裏回到戲園繁榮昌盛的場景，夢到很多人，很多事。
    我以為這不過是件很微不足道的事，卻因為我的身子在逐漸衰弱，父母在大師那裏求簽占卜才知道，我和這座戲園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有些人和事，我逃不掉也不能逃。
    所以父母把這處地方買下來，建了房子，供我居住，也把我鎖在了這裏。”
    江明希攏了攏眉，“那你不是因為身子虛弱，一直住在國外。”
    容清霽輕笑的回她，“十二歲之前一直住在這裏，後來才去的國外，說是國外也不準確，隻是一處誰也到不了的地方。”
    江明希沒辦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對容清霽接下來的十幾年的孤苦伶仃，隻有一瞬間的不忍，隨即岔開話題。
    “那你回國是要解決，這座戲樓嗎？”
    容清霽沒說是還是不是，他靜靜看著她，“希希，我知道你很厲害，你能幫我嗎？”
    “收這些邪祟還好說。”
    男人眼眸深邃，薄唇愉悅的揚起，“我就知道沒看錯人，希希你願意幫我真的太好了。”
    江明希對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為了讓彼此距離更遠，她淡淡道，“我收費很貴。”
    “沒關係啊，我相信你，無論多貴我都付得起。”
    江明希的目光從他身上拓到那座陰森的戲樓，黑漆漆的暗調結構，沒有半分陽間的東西。
    她走上前，推開那扇木門，一眼望過去走上二樓實木樓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裏，仿佛有一雙雙眼睛正注視著她。
    江明希轉身，身旁已經不見容清霽。
    她後退幾步，企圖尋找他的身影。
    隨後她絲毫不在意的，徑直踩著樓梯，發出‘嘎吱’一聲響。
    江明希繼續往上走，腦海裏猛然塞進一段回憶。
    她緊緊皺眉，手指扶住扶手，腦海裏出現一張又一張陌生的人臉。
    他們似笑、似哭、似怒、似愁在她腦海裏不斷浮現。
    江明希恍惚聽到那些人的聲音，爭先恐後的在她耳邊響起。
    她快速念了段清心咒。
    又聽到有道清潤的男聲，喚她。
    “熒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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