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軍把床板放下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是他突然手抖，沒接住。
    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
    黑到可以掩蓋原本膚色的狀態，也看不出來臉紅。
    但是……很燙。
    她好像……看上我了？
    可白孟妤隻是帶他吃飯、給他地方住、甚至還給他身份，卻從來沒有提過其他的要求。
    如果她說出來，陳洛軍當然會拒絕。
    但是白孟妤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為他付出。
    比在困頓時期遇到濟世救人的天神，更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天神喜歡我……
    荒誕中透著一絲合理，這也更顯荒誕了。
    陳洛軍拐進衛生間中，用他從前稀缺的幹淨水源，洗了一把臉，甚至還向口中猛灌了一大口。
    他很清醒，但這一切都讓人沉淪。
    王姨幹完了自己的工作，帶人收拾東西出去。
    白孟妤同樣推著狄秋的肩膀：“好了呀，知道你是房東，但是也不要對人家這麽苛刻嘛，秋叔叔。”
    狄秋走的半推半就，在邁出房門那一刻，猛然回頭：“你今天晚上也住這兒？”
    白孟妤眼睛睜的微圓：“你想什麽呢？秋叔叔，我怎麽可能住這裏啊？”
    狄秋明顯大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到為了一個男人色令智昏的地步。
    “那就好，有空在外麵撿男人，不如多回家看看，八十一想你得很，每天對著外頭的小路拉長音調的叫，都要變成狼了。”
    白孟妤失笑：“我知道了，明天好嗎？”
    狄秋心裏這才舒服不少，但還是提高了音量：“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白孟妤瞧出他的意思，向裏頭叫陳洛軍：“陳生！出來，你慷慨的房東大人秋哥要走了，出來送一下。”
    狄秋還是不喜歡他這副愣頭愣腦的模樣。
    說話間臉上沒什麽表情，語調更是尋常：“謝謝秋哥，秋哥再見。”
    狄秋硬把人叫出來，也沒給回應，而是留給陳洛軍一個後腦勺。
    “別在意，秋叔叔其實對人很和善的。”白孟妤故意對著狄秋的背影說道。
    房門合上，狹小的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陳洛軍再次變得局促，他從來不知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情緒和反應。
    “認字嗎？”
    他點頭。
    “你應該清楚，你的身份曾經屬於別人，他是個臥底，現在……已經不在了。想要不在人前露破綻，你就要在人後努力，記住他曾經經曆的一切。都寫在這裏麵了，背下來，今天晚上全都記在腦子裏，明天就是你去警局報到的日子。”
    白孟妤交給陳洛軍的幾張紙上，寫的密密麻麻。
    是“陳生”的故事。
    陳洛軍仔細閱讀：“他好像……很壞？”
    他讀著其中陌生的名字：“胡柏……言。”
    “他是很壞，但這和你沒關係，你可以借他的身份擁有新生。我該走了，明天來接你，記得要背下來哦。”
    白孟妤對陳洛軍說話的音色很溫柔，帶著引導。
    會讓陳洛軍不由自主的相信她，跟著她的指令走。
    像媽媽。
    陳洛軍仔細的一遍遍閱讀，將裏麵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自己的腦海中，直到熟悉一切，放下紙張。
    他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走到床邊，抬起床腳，從下麵撿出了一張紙條。
    那是白孟妤被葡萄叫住，兩人交談時，有人突然塞給他的。
    陳洛軍隻匆匆看了一眼，就緊緊握在手中，一直捏著、藏著，直到剛才塞進了床底下，才在白孟妤麵前放鬆了一些。
    他不該這麽慌張的，但是在紙條最上方的那三個字，讓他心髒漏了一拍。
    在遇見白孟妤開始，他就該叫陳生了。
    可是贈他紙條的那個人，直接寫他的名字：【陳洛軍】。
    陳洛軍在那一刻抬頭，望著密集的電線、陌生的樓宇，周遭的臉龐，他一個都沒有見過。
    可在這裏，卻有人深知他的底細，甚至比白孟妤都要了解他。
    會是誰？
    還能有誰？
    陳洛軍將信件展開，上麵的字跡因為急迫，而帶了幾份潦草。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絲驚訝，坐在床上，握著那頁紙，不停的掙紮猶豫，忽視了時間的流逝。
    直到門板被拍響，陳洛軍草草塞起那張紙，在門板上摳了半天，才打開門。
    門外居然是麵色不善的狄秋。
    狄秋直接越過陳洛軍的肩膀，向裏頭看。
    小房間一覽無餘，白孟妤不在。
    他大大鬆了一口氣，讓身後人將大小包裹直愣愣地塞進陳洛軍懷中。
    陳洛軍隻能手忙腳亂的接住，不讓它們落在地上。
    從敞口的袋子裏可以分辨出，這全都是新的衣服和鞋子。
    狄秋還要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細看。
    對陳洛軍的膚色表示不滿：“這是能白回來的吧？好好打扮打扮，別給我家小妤丟臉，怪拿不出手的。”
    陳洛軍這次的道謝，比剛才順口多了：“謝謝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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