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每個人都在修補被命運擊碎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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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我都沒把他打成這樣過!”扛著大炮的少女赫然出現於炮轟後產生的煙霧中,待濃煙散去,繪青才看清絡新婦身後的長發女孩。
    身穿巡防隊外套,看起來並不防寒的襯衫和熱褲,腿上套著過膝襪,腳踩皮靴。
    她不怕冷的嗎?
    絡新婦在被炮擊後沒穩住身形,放鬆了剛剛的攻勢,迎戰的幾人才得以喘息。
    “姐。”月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好幾道傷,或許是因為剛剛被猛踹腹部,嘴角還掛著血。
    被月稱為姐姐的少女眯了眯眼,鼻尖指了指絡新婦,可愛的臉上蒙上陰翳:“它打的?”
    “嗯。”月強撐著身體,要不是少女來得及時,他差點又要拔出一根肋骨迎戰了。
    “嘭!”
    一聲可怕的悶響,少女竟然單手拎著大炮甩了絡新婦一臉,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把絡新婦打飛,沒了骨頭似的一頭紮進牆麵,原本豪華的包廂搖身變成廢墟風,絡新婦就這麽被鑲嵌進牆壁。
    “看老姐幫你報仇,打得它扣都扣不下來!”少女慍怒著,把作為遠程武器的大炮甩來甩去,雜亂又有節奏的敲擊,在一陣陣被揮舞出的塵煙裏不難看出絡新婦已經被收拾得身形扭曲,血肉模糊。
    繪青看呆了。眼前的少女身上確實沒有恩賜或饋贈,這一身怪力難道是她與生俱來的?
    少女並沒有停止動作,在她砸盡興後還來了兩炮把絡新婦轟焦。奏韻見了這一幕差點沒吐出來,就連何都倒吸一口涼氣。
    摩恩看起來卻波瀾不驚,不知在想什麽。
    “我不是!我不是!!”山田被鉗製住,任憑身體再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我不是何忠繼!我不是!!”
    “你不是!?”為首的白衣人把山田像小雞仔似的拎起來,明晃晃拿出一麵鏡子,“再怎麽抵賴也沒用,趕緊給我束手就擒!”
    鏡子裏的山田,竟然頂著張何忠繼的臉。
    “你怎麽追過來的?”月揉了揉頸肩,確認絡新婦不再能動彈後扭頭問道。
    “我看大家遇到這玩意之後都怪怪的,跟他們說話也不回,我就自己跟著它來到這裏了。”杏子活動著筋骨,把大炮隨意丟在地上,惹得地麵被砸出一個小坑。
    月太陽穴一跳。
    他抵抗惠織的饋贈,全然是靠自己的意誌;而姐姐能夠抵抗惠織的饋贈...
    全然是因為她是個腦子裏不裝東西的笨蛋。
    沒有新想法,自然就不會被洗腦。
    肌肉笨蛋,恐怖如斯。
    “你就是那位恩賜者?”少女挑眉看向繪青,緊接著一個箭步衝上前握住繪青的雙手,杏眼裏藏滿的閃閃發光的星星都快要溢出來了,“不愧是女神的血脈!太漂亮了!簡直就是... 呃,那個詞叫什麽?算了算了,反正就是真漂亮!真可愛!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繪青愣了愣,大腦飛速運轉,奈何少女過於脫線,她一時間不知道表達哪些疑惑。
    “啊,抱歉抱歉,我這個人沒什麽距離感... ”少女看到繪青不說話,趕忙放開了後者的雙手,“我叫鈴木杏子,是巡防隊的小隊長... 呃,啊!對了!見到女神血脈是要行禮的!唔... 不過女神的血脈真低調啊,你們都喜歡藏著自己的頭發嗎?”
    “誒?難道那位才是女神血脈?”杏子又看向繪青身邊的奏韻,“我認錯了?”
    “你沒認錯。”摩恩突然開口道。
    “啊!老爺子!你也在!我就說這座城市怎麽那麽熟悉!”杏子馬上又把剛剛糾結的東西拋的一幹二淨,“好久不見!身體還好嗎!”
    幾人貌似放鬆了下來,仿佛幾分鍾前的戰鬥和上野惠織的死亡完全沒有發生過。
    直到絡新婦披著惠織的皮囊,再次從破損的廢墟裏爬出。
    包廂裏質量優良的吊燈堅強的散發著燈光,杏子大炮的炮筒被擦拭得很光滑,照應著吊燈傳遞來的光亮。
    暫且不論累贅般的繪青和奏韻,杏子現在手無寸鐵,月的身上全是傷。摩恩一把年紀不成戰力,何借來的力量也不能有一戰之力。
    絡新婦頂著惠織的皮囊,這在繪青眼裏更加可恨了。
    但她隻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濃厚且令人窒息的無力感瞬間包圍住她,她除了旁觀什麽都做不到。
    幾人就這麽被困在包廂裏,無處可避。
    城市裏不乏守護治安的巡防隊支隊,人員趕來時隻看見可怖的人形生物揮舞著六隻手臂,無一人敢上前。
    巡防隊支隊已經有好幾人因為試圖攔截絡新婦而慘遭腰斬。其他人不敢再戰。
    事發地還有恩賜者?可笑,恩賜者的命縱然可貴,那自己呢?手持著看起來就簡陋得可笑的武器前仆後繼的送死,巡防隊的人可沒這麽傻。
    就算作為巡防隊小隊長的杏子穿著製服外套站在那裏,也不關他們的事。
    沒人想到如果這個人形怪物收拾透了六人,就會衝出廢墟,這座城市會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
    包廂破得不能再破,從倒塌的一麵牆後能看見大街。路人驚慌失措的逃竄,這家餐廳原本的客人——那些看起來極其尊貴的老爺夫人、千金少爺全都麵露驚恐的奔跑著,試圖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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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華貴的妝容,或是精致的穿搭,或是一看就價格不菲的代表地位的金表,搭配上他們臉上的表情,荒誕又諷刺的醜陋。
    不知如果西城區的人看到,是否會感歎一聲:看來有錢人也一樣,會被嚇得屁滾尿流到處逃。
    路上也不免屍體。這是絡新婦的手筆,它以極快的速度斬除障礙,在怪物來襲的消息還沒被通報時就已經找上了繪青。
    不知是惠織殘存的意誌還是絡新婦的本意,它對繪青情有獨鍾。就連剛剛被杏子胖揍後的憤怒與戾氣都在看到繪青後被壓抑了不少。
    但它的目標卻又確確實實是繪青。
    何歎了口氣:“如果能活過今晚,我真想回稻華老家去。”
    “快帶繪青跑!”
    何說完,極速頂撞絡新婦的身體:“老爺子,我再拿十年換!你們快跑!”
    饋贈發動,力如泉湧。
    “快!快跑!”奏韻當即反應過來,緊拽著繪青要走,摩恩先行一步踢開包廂門,示意兩位根本沒有戰鬥力的女士趕緊逃跑。
    “姑娘,還有月,你們頂得住嗎?”摩恩抬眼看向巡防隊姐弟。
    “開玩笑!”杏子當機立斷使出掃堂腿,想用蠻力擊潰絡新婦的下盤。月又拔下一根頭發,匕首化形的瞬間朝絡新婦的側麵刺去。
    分秒之間,三人齊力製約著絡新婦。
    也就在這一瞬間,繪青感覺自己墮入冰窟。
    “嗨。”
    少女艱難的睜開眼,麵前是一個白淨的小男孩。
    “姐姐,你什麽時候能出來陪我玩呀?”小男孩抬起稚氣未脫的臉,看著被絲線緊縛的少女。
    “很... 快。”少女擠出微笑,鑽心的痛苦愈發劇烈。
    “哥哥上次也這麽說,結果他後來就莫名其妙不見了。”男孩鼓起嘴,“那你要說話算話。”
    “嗯。”少女疲憊的應和道。
    “對了,剛剛我遇到了一個姐姐,她說要見你!我本來不肯的,但她說你肯定想見她的。”男孩轉過頭示意身後的人過來,單薄的身影逐漸靠近。
    黑色的柔順長發,穿著粗布衣。再常見不過的農家裝束。
    “惠織。”少女看見來人,淡淡開口。
    “對不起。”少女流下眼淚,“我... 我害了你。你本來要... 正男也喜歡你,很喜歡的... 你明明可以... ”
    “別哭了。”惠織走近少女,“我才沒有怪過你呢。”
    少女的淚水沉默著,仿佛凝視般映射惠織的臉。
    “這些絲線是什麽?太過分了... 你疼嗎?”惠織看起來有些心疼,她用力扯開了一條絲線。
    “一人隻能扯一條哦!多的你扯不掉的!”男孩插嘴道。
    “那我再幫別人扯幾條。”惠織說著,又扯斷了一條接一條,“這是爹的,這是娘的,這是小田的,正男的,鬆尾老頭的... ”
    惠織扯斷了一條又一條,直到她把全村的人都念完。
    “對了,還有何叔的。”惠織補充道。
    幫何扯完,惠織本還想再扯斷月的。然而再怎麽扯也沒用,絲線堅固得無從下手。
    “你扯完啦。你身上的業是關聯不到跟你的人生毫無交集的人的。”男孩又插道。
    “謝謝。”少女垂下頭,任憑淚珠滴落。
    “我也謝謝你。”惠織溫柔的撫摸少女的臉,把她臉上的淚撇去。
    “我可以叫你一聲妹妹嗎?”惠織問。
    “嗯。姐姐。”
    “謝謝。妹妹。”
    惠織的身體逐漸透明,最後消失了。
    思緒又回到包廂內。
    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定格而後再次鮮活,繪青睜大眼,不知為何淚流滿麵。
    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她狠狠把奏韻推開,確認她跟自己和大門有一段距離後鬆了口氣。
    “喂!你不是想來找我嗎!”繪青大喊。
    絡新婦身形一怔。
    在場無一人不是驚異的看向繪青。
    “來吧!來找我!快來吧!”繪青喊。
    絡新婦拾起了方才的狂暴,眼看著繪青扭頭跑出包廂,瞬間擊潰與自己纏鬥著的三人,朝房門奔去。
    極快的速度若是這麽一撞,說不定真的能把常人撞成肉泥。
    若不是奏韻被推得遠離房門,剛剛那一下她已經死了。摩恩能自保,從接敵至今毫發無傷,奏韻可不能。她隻是個柔弱的普通人。
    可繪青也一樣。
    她雖然是恩賜者,但身體素質與常人無異。
    如果她被絡新婦追上,恐怕會死。
    死得很慘。
    続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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