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狼潰散的暗霧中，萊妮絲將巨劍插在地上，銀甲折射的微光在幽暗森林裏劃出一道弧線。
    她餘光掃向法倫——少年正蹲在地上，指尖摩挲著暗影獠牙的棱麵，嘴角掛著計劃得逞的輕笑。
    那擊掌傳遞的魔力餘溫仍殘留在她掌心，仿佛一簇躍動的火苗。
    萊妮絲抿了抿唇，最終將疑問咽回喉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她從未追問潘妮加入戲劇社的目的。
    “聖光束的釋放時機慢了半拍。”潘妮突然開口，烈焰蝸牛的甲殼在陰影中泛著熔岩般的紋路，“而且你把貝貝放空了，對於我這邊的指揮也沒有。”
    法倫捏著獠牙的手一僵。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弱點克製的打法，可能與你某些能力有關，但是在麵對突襲的戰鬥時，隨便使用魔法卡可不是什麽好習慣。”潘妮踢開腳邊的暗影孢子，灰眸如解剖刀般刺來，“發現影狼可以反製火焰時，你給我的指令居然是纏住它們。”
    “因為社長這邊牽製住一隻，我覺得隻要率先減員——”
    “我覺得你作戰的情報收集的邏輯有問題，當然這隻是影狼，我們對付起來不費什麽力氣，但這也不是一個好習慣。”潘妮冷笑一聲，“還有一個是指令不夠清晰。”
    法倫張了張嘴，最終垂下頭，他倒也不是不理解潘妮學姐的意思。
    蒸騰的霧氣漫過他的靴尖，在影壤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最大的問題，”潘妮的聲音陡然低沉，目光看向萊妮絲和貝爾法斯特，“你似乎有點太小看學姐了。”
    冰裂穀的記憶倏然浮現——萊妮絲拽回潘妮時鎖鏈迸發的火星，貝爾法斯特撲向呆河獸時毫無保留的信任。
    法倫耳尖發燙，像被聖光束灼傷般刺痛。
    “戰術板上我們都是棋子，但現實裏……”萊妮絲依靠著巨劍，劍柄鑲嵌的赤晶石照亮她含笑的眉眼，“第一次合作已經做的非常不錯了，不過還可以更加相信我一點。”
    貝爾法斯特噗嗤笑出聲，軟泥怪“啪嗒”彈起，糊在法倫額頭上。
    “下次指揮時即使沒辦法下準確的指令，也要說清楚需求。”潘妮拋來水壺，金屬表麵倒映著她稍緩的神色，“不過萊妮絲說的也不錯，這也隻是我們第一次配合，按照第一次的標準來說已經做的不錯了。隻是距離社團戰的要求還有一段路要走。”
    法倫望著兩位學姐的背影，突然發現那些緊繃的肩膀早已在無數次生死磨合中，織成了看不見的網。
    法倫也在思考著，似乎自己想的有點太簡單，以往的小隊配合，基本上都是某一個人主力，其他人輔助的形式，當時基本上都是力大磚飛，大部分時間都可以靠一個人搞定。
    但如果上升到四個人的話，戰場的規模也會相應的擴大，一時之間需要考慮的事情也更多了。
    關於團隊作戰，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走吧，繼續前進吧。”潘妮率先邁開腳步，烈焰蝸牛的熔岩紋路在幽暗中明滅。
    萊妮絲故意落後半步，與法倫並肩時輕聲道：“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
    她的目光掠過少年手中的獠牙，酒紅眸子裏蕩開一抹深意。
    繼續前行。
    暗影孢子如螢火浮動，四人小隊在二十三層的腐沼中跋涉。
    貝爾法斯特的軟泥怪正歡快地在泥漿裏遨遊，宛如一團淡紫色的果凍團。
    “左前方，影縛者三隻。”萊妮絲壓低聲音，鎖鏈纏繞的銀甲泛起微光。
    扭曲的樹影間，人形魔物緩緩立起——它們的身軀由瀝青般的影子凝成，指尖延伸出的暗絲正無聲纏向眾人腳踝。
    法倫飛速判斷著局勢：“潘妮學姐烈焰封鎖右側通路，社長用聖光斬斷暗絲，貝貝學姐讓軟泥怪準備泥漿攻擊！”
    指令落下的刹那，萊妮絲的巨劍已劈出十字光刃。聖光灼燒暗絲的滋滋聲中，潘妮的烈焰蝸牛噴出螺旋火柱，將企圖重組身形的影縛者逼入死角。
    “然後是！傑克霜精！使用凍結！”
    剛剛出現的傑克霜精直接發出了一聲歡快的heeho，隨後利用沼澤裏的水汽，直接將被逼入死角的影縛者凍在原地。
    “指令發出的時間縮短了1.7秒。”潘妮擦拭著戰術目鏡上的水汽，“進步很大，但你下次最好還是考慮一下萊妮絲的站位——靠的太近，也會灼傷她。”
    法倫苦笑著點頭，餘光瞥見萊妮絲悄悄轉動發紅的手腕。
    這些細節在過去隻會被歸為“勝利的代價”，如今卻像尖刺般紮進他的戰術版圖。
    腐沼盡頭浮現的傳送陣泛著不祥的墨綠色。當眾人踏入二十五層的刹那，粘稠的毒霧如活物般纏上咽喉。
    六對猩紅的複眼在穹頂亮起，八根布滿倒刺的螯肢撕開蛛網——足有馬車大小的劇毒魔蛛俯衝而下，腹部毒腺噴出的紫霧瞬間腐蝕了地麵。
    “毒霧領域！”萊妮絲急速後撤，聖光屏障與毒霧接觸時發出沸水般的嘶鳴，“居然會有魔物蹲點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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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倫的鼻腔火辣辣地疼，係統提示瘋狂閃爍：【目前宿主正遭受神經毒素滲透中】。
    他猛地拽住正要衝上前線的潘妮：“劇毒魔蛛的甲殼縫隙有共生苔蘚！貿然使用火攻會引發毒爆！”
    潘妮有些驚訝地看著法倫，隨即露出笑容。
    “那就用這個。”貝爾法斯特突然將軟泥怪砸向毒腺，果凍狀生物瞬間包裹住噴湧紫霧的器官，“它最喜歡吃毒蘑菇了！”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軟泥怪的身體在毒霧中膨脹成半透明氣球，魔蛛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
    螯肢瘋狂砸向軟泥怪，卻隻穿透一團粘液——物理攻擊對它無效！
    “社長切右側步足關節，潘妮學姐能處理掉共生苔蘚嗎？”
    萊妮絲的巨劍裹著聖光劈下時，潘妮的烈焰蝸牛竟將火焰壓縮成細長的激光。
    灼熱紅線掃過甲殼縫隙，苔蘚碳化的同時未傷分毫外殼——這是何等精準的控製力！
    失去平衡的魔蛛轟然傾倒，腹部露出蒼白的紡器。
    法倫正要指揮總攻，卻見紡器突然噴射出銀絲——不是蛛網，而是無數蠕動著的毒蟲！
    “自爆！”法倫的驚呼被蟲潮淹沒。
    千鈞一發之際，法倫抓住貝爾法斯特的手，拉向自己身後，納西瑟斯的虛影在空中浮現。
    “淨化水滴！”
    湛藍水幕席卷戰場，毒蟲在聖水中化作黑煙。
    萊妮絲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檔，巨劍如墜星貫穿紡器。
    魔蛛的悲鳴戛然而止，爆開的毒囊被軟泥怪吸食得一幹二淨。
    潘妮踢了踢魔蛛焦黑的頭顱：“共生苔蘚，溫度不夠高或者不夠低都會引發爆炸，虧你能在第一時間識別出來。”
    “這一期《魔物雜交學》的補充讀物。”法倫癱坐在黏液裏苦笑，“但真正讓我敢賭這一把的……”他頓了頓，“是有人說過，阿瓦隆的學長學姐們最擅長把死局變成教科書。”
    萊妮絲擦拭劍柄的手頓了頓，酒紅眸子裏漾開笑意：“這句話該記在社團手冊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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