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的血跡，婚紗是宋冉結婚時穿的那件，常蘊劼確信，就是照片裏的那款。
    一些片段記憶從腦海裏浮現。
    從婚宴那夜後，就不見宋冉的身影，鎮上到處傳的謠言。
    上次在烏鎮看到的橋和夢裏交疊到一起。
    常蘊劼臉色慘白，漆黑的眸子裏第一次透出慌亂。
    關於宋冉消失的這段時間所有事在腦海裏浮現。
    蘇萱萱一次又一次的控訴，都像刀刃刺在心上。
    這個血色婚紗是宋冉的……
    如果鑒定結果出來，就是宋冉……該怎麽辦？
    常蘊劼喉嚨一緊，無法再想下去，腳下的地好像陷下去般，他忽然站立不住，踉蹌著扶住一旁的牆壁。
    不會的。
    宋冉不可能死，前段時間她還在酒吧裏見過女人。
    可……那真的是宋冉嗎？
    酒吧裏的燈光昏暗，他並沒有看清楚宋冉的正臉。
    隻是因為當時太過氣憤，失去理智，完全沒有想過他根本沒有看到宋冉的正臉。
    “怎麽可能？”柳玄晴聲音發顫，打破了這份沉默，“這難道不是宋冉的惡作劇嗎？她從小就這樣，喜歡惡作劇……”
    她看著宋富，希望他可以附和自己的話。
    但宋富臉色發白，一句話沒有說。
    他不是不說，而是說不出口，喉嚨仿佛堵住了般，無法發出一個字音。
    關於宋冉已經死了的想法他連想都無法想一下。
    “媽，肯定不是冉冉姐的血，她不會有事的，你們別擔心，我們現在就安心的等警察的鑒定結果出來。”宋妍握住柳玄晴的手，安撫道。
    “嗯，等鑒定出來，還不一定是什麽結果。”宋富找回自己的聲音，攥緊拐杖，板著臉，“大家都回去吧，別在這裏呆著了。”
    柳玄晴眼眶泛紅，她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說“那我去樓上休息一下，你們自便吧。”
    說完，宋妍扶著她上了樓。
    宋冉看著柳玄晴的背影，心底升起一絲酸澀來。
    她在宋家最後的日子裏，一直想柳玄晴和宋富多分點注意力給自己，卻沒有過。
    柳玄晴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像曾經那樣疼愛自己。
    宋富也不曾來看自己，一直忙著公司裏的事。
    明明已經再忙也會抽空回來看她的。
    然而現在看著兩人的反應，宋冉心底卻升起了一絲不忍。
    剛知道自己死掉的時候，她有想過，讓他們知道這件事，然後後悔曾經對自己的冷漠無情。
    可是，現在她卻有點不想了。
    常蘊劼從宋家離開，這次他主動去找了宋元。
    一直走到庭院的噴泉前，宋元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怎麽了？常二少有事嗎？”
    常蘊劼看著宋元的背影，開口道“你查到宋冉的什麽消息了？這個盒子是你送過來的吧。”
    他明明是在問話，用的卻是陳述句。
    宋冉詫異地看向宋元，盒子是宋元送過來的？他是從哪裏找到這些東西的？
    宋元頓了頓，轉過身來，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常二少有證據證明嗎？我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把盒子拿到這裏不直接報警？”
    “因為你想讓他們都相信你說的話。”常蘊劼走近，“那個盒子，你是從哪裏找到的？還是說，那是你讓人偽造出來的？”
    “當然不是！”宋元臉上的冷靜不複存在，“是蘇萱萱告訴我的，她說在城外的河邊，會有宋冉的東西飄過來，我就去了。”
    “蘇萱萱？她找你了？”
    “不是，是我主動找的她。”
    “她還和你說了什麽？”常蘊劼追問。
    宋元頓住，嗬的一聲笑了起來，他看著常蘊劼，說“常二少不是說宋冉是死是活和你沒有關係嗎？為什麽現在又要問得這麽仔細？”
    常蘊劼攥緊拳頭，麵無表情的臉上裂了一道縫隙，他沉默了兩秒，道“這和你沒有關係。”
    “嗬，沒有關係？常二少的嘴還真是硬。”宋元笑了，眼底滿是嘲諷。
    “如果沒有關係，那就不要繼續問了，反正宋冉是死是活都和你沒有關係。”
    說完，宋元便離開了。
    常蘊劼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問宋元，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喉嚨仿佛被掐住了般。
    他在庭院站了很久。
    最後，宋冉看見他拿出手機，撥了蘇萱萱的電話。
    沒有人接，常蘊劼又撥了幾個還是沒有人接。
    他的眼眸暗沉下去，快步離開宋宅。
    小李的車子停在上次蘇萱萱住的地方不遠處，常蘊劼從車上下來，便直接進了沒有燈光的巷子裏。
    破舊的單元裏就在最深處，他來到上次蘇萱萱帶他去的房間門口。
    誰知道敲門還是沒有人應答，就在常蘊劼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身後傳來蘇萱萱的聲音。
    “你來這裏幹什麽？”
    常蘊劼轉身，蘇萱萱還是穿著那套連帽衫，揣著口袋，胳膊上掛了個裝零食的袋子。
    “我，有事要問你。”常蘊劼好不容易從喉嚨裏發出聲音。
    “問吧。”蘇萱萱並沒有想要邀請常蘊劼進去的意思。
    常蘊劼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那個盒子是你告訴宋元的？”
    “嗯，看來你們已經看見裏麵的東西了。”蘇萱萱勾起唇角，竟露出笑容來。
    “裏麵的東西真的是宋冉的嗎？”常蘊劼眉頭緊鎖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這個問句。
    蘇萱萱臉上還是掛著那樣的笑，像是欣賞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看著常蘊劼。
    “這個我不知道，你們不是送去鑒定了嗎？可以等結果出來啊。”
    常蘊劼眸光微閃，攥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蘇萱萱明明可以像之前一樣說出裏麵是什麽，但她卻沒有，擺明了要氣常蘊劼。
    一旁的宋冉看著心驚膽戰，這兩天常蘊劼情緒不穩定，別又發瘋，把蘇萱萱傷到了。
    “麻煩讓一下。”蘇萱萱說。
    常蘊劼沒有說什麽，居然就這麽讓開了。
    蘇萱萱用鑰匙打開門鎖，在進屋前頓了一下，丟下一句話“你真想找宋冉，就去烏鎮找她吧。”
    砰的一聲門關上，常蘊劼抬頭看向緊閉的門。
    烏鎮……
    他的眼前又閃過夢裏的那個橋，以及從橋上一躍而下的宋冉。
    常蘊劼攥緊的拳頭鬆開又收緊，隨後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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