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彼岸織你的錦（2）

    吳霜經常在家裏喝酒。有時候一個人喝，有時候和路北一起喝。

    吳霜從沒正兒八經談過男朋友，她始終記得母親死前說過的話。

    吳霜擦了一把嘴，岔`開腿坐到餐廳的地板上，仰頭繼續往嘴裏灌酒。

    伏特加的後勁很大，吳霜連澡都沒來得及洗，就睡死過去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吳銘沒有再出現過。

    吳霜的情緒也漸漸地平靜下來。

    不提起這些事情時，她還是一個過得很快樂的人。

    九月底，吳霜開始在北京各大高校開講座，這是團隊要求的。

    吳霜在人前還算健談，講座對她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北京郵電大學是第三站。

    莫南驍入學已經將近一個月了，熬過軍訓後，他便從學生公寓搬了出來。

    說到底，他還是沒辦法和正常人一樣過大學生活。

    今天下午四點鍾，報告廳前集合，有當紅作家吳霜的講座，各位不要缺席哦~”

    這是莫南驍午睡前收到的短信，是班長群發的。

    莫南驍看了一眼時間，把手機丟到一邊，闔上眼睛睡覺。

    ……

    吳霜在學生群體中的名氣很大，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的。

    四點，莫南驍一個人準時來到了報告廳前。找到班級的隊伍，他站到最後。

    哎，你們之前見過吳霜麽？”

    沒有啊，看照片好像很漂亮，還是性`感路線的呢~”

    莫南驍旁邊站著的女生正在討論今天講座的主角。

    莫南驍平時不關注這個領域，吳霜這個名字，他是第一次聽說。

    我見過，本人也挺漂亮的，但是她好高冷啊！我都不敢和她合照。”

    ……她不就是一個被包`養了才紅起來的三`流作家麽？網上扒她的帖子可多了，她和一個富`二代在一起。”

    我靠，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那個女生的聲音很高。

    莫南驍麵無表情地聽著她們討論今天的主角。

    進場後，莫南驍坐在報告廳正中間的位置，他在的一排都是男的，身後那排是女的。

    吳霜今天狀態不是很好，打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才勉強把黑眼圈遮住。

    今天吳霜穿得很休閑，上身一件枚紅色的衛衣，下麵配了一條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馬丁靴。

    她剛出場，下麵的人就開始拍手尖叫。甚至有些男的還喊“女神”。

    我`操，真他媽漂亮！”坐在莫南驍身邊的一個男同學激動地拍了一把大`腿，“這麽遠我都能看到她的胸！”

    哈哈哈我`操，你是覺得胸好看吧！”另外一個人嘲笑他。

    聽著他們輕浮的對話，莫南驍忍不住皺眉。

    他抬頭看向正前方。吳霜這時候正好開始說話。

    嗨，各位小美女小帥哥，大家下午好。”

    這個聲音……莫南驍愣住。

    站在台上的那個人，和他夢裏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一個類型。

    我是吳霜，寫過幾本書。能來北郵做演講，挺榮幸的。”

    ……

    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莫南驍根本沒有注意她演講的具體內容。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人。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這是莫南驍和吳霜第一次產生交集。爆滿報告廳裏，她在台上，他在台下。

    莫南驍的大學生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公寓，教室，兩點一線的生活。

    他沒有參加任何學生團體，也沒有參加任何學校舉辦的活動。

    盡管這樣，莫南驍在班上依然很有存在感。

    他外貌出眾，個子高，穿衣又有品位，

    上大課的時候，總會有同年級的女孩子坐在一起犯花癡。

    轉眼間就到了大三。

    臨開學的前一個禮拜，莫南驍回了家。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時，詩風試探性地問他：“南驍，有沒有交什麽朋友？”

    莫南驍如實回答：“沒。”

    詩風：“……這樣不行哦。你要學會交朋友，這樣才能談戀愛。”

    莫南驍：“……”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詩風：“你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回來，我和爸爸都會認真教你。”

    莫逆坐在詩風身邊，端著果盤摘了一顆葡萄放到嘴裏，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隨他。他成年了。”

    莫逆一直很介意詩風因為莫南驍忽略他。

    現在他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著那麽關心啊。

    詩風摟住莫南驍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乖啊南驍，聽媽媽的話。你要學著談戀愛了。”

    莫南驍嘴角微微上揚：“嗯。”

    詩風欣慰地笑笑，接著認真教育他：“兩個在一起，不能隻是讓對方愛你，你也要學著愛別人。陪她走出逆境，和她一起分享快樂。”

    莫逆看了一眼黏在一起的母子兩人，利落地別過頭。

    他狠狠地拽了幾粒葡萄下來，一股腦地塞到嘴裏。

    雖然這樣說，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詩風抬眸，溫柔地看著莫南驍：“媽媽沒有催你的意思。”

    莫南驍淺笑：“懂。”

    莫逆把盤子放到茶幾上，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

    莫南驍看過去：“爸怎麽了。”

    莫逆冷冷地回他：“鬆開她。”

    詩風起來拉住莫逆的胳膊，責怪地看著他：“……你幹什麽呀，我和兒子撒撒嬌而已啊。”

    莫逆：“媽媽不能和孩子撒嬌。”

    詩風：“誰規定的啊？”

    莫逆：“我。”

    詩風≈ap;莫南驍：“……”

    莫逆看著莫南驍，教育道：“你成年了。別總黏她。”

    莫南驍：“你也成年了。”

    莫逆：“她我老婆。”

    莫南驍：“我媽媽。”

    莫逆：“你去找老婆。”

    莫南驍：“……”

    詩風看著他們父子兩個人鬥嘴，無奈地笑。

    這麽多年了，他們還沒膩。

    莫南驍隻有在家裏才會笑，麵對同齡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麵無表情的。

    即使別人很熱情地上來和他講話，他也是冷冰冰，回應時一個字一個字往出蹦。

    在家裏住了一個禮拜，莫南驍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莫南驍租住的是一套兩室一廳一衛的普通單身公寓，小區還算新。

    站在樓道開門的時候，莫南驍聽到了樓上劈裏啪啦的動靜，似乎是在搬家。

    應該是搬進來的。

    ……

    這沙發都搬進去，裏頭的扔掉。”路北站在樓道裏扯著嗓子指揮搬家公司的人。

    吳霜走上來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剛進樓道就聽到你聲音了。”

    路北習慣性地把吳霜摟過來，臉貼著她的臉蹭`了幾下。

    真要住這裏？這破地方哪兒比我公寓好了？”

    自由啊。”吳霜拍拍他的臉蛋，“你要是每天見到我，很快就會膩歪了。”

    寶貝兒，你真懂男人。”路北咬著她的耳`垂，含混不清地說。

    吳霜“嗯”了一聲，推開他。

    晚上八點，家裏總算是收拾好了。

    奔波了一整天，吳霜累得不行。她躺到沙發上，長長地呻`吟了一聲。

    路北的火氣一下就被撩`起來了，他坐到吳霜旁邊，急切地摸著她的大`腿。

    吳霜摁住路北的手，“別鬧，今天沒心情。”

    路北歎了一口氣，停下來。

    他說：“行，都聽你的。”

    吳霜：“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路北：“好，我這就走。”

    聽著房門關上的聲音，吳霜鬆了一口氣。

    她從沙發上趴起來，暴躁地揉了一把頭發。

    吳霜走到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了一條連衣裙。

    總覺得自己身上還有汗味，她索性拿起香水衝身上呲了好幾下，這才出門。

    很無趣，她想找個人聊聊天。

    ……

    敲門聲響起時，莫南驍正在玩手機上的遊戲。他拿著手機去開門。

    門剛打開，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水味。

    莫南驍看著站在門口的人，有那麽一秒鍾大腦是空白的。

    嗨，我是樓上剛搬來的。”吳霜笑著和他打招呼，“能交個朋友麽。”

    莫南驍點點頭：“嗯。”

    吳霜跟著莫南驍走進去。他的房間一看就是一個人住，布置得很簡單，

    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一點裝飾都沒有。

    吳霜很主動地坐到沙發上。

    莫南驍拿著手機站在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沒有一丁點和異性相處的經驗。

    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怕我吃了你啊？”

    吳霜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啊。我看你好像在玩遊戲，給我介紹一下。”

    莫南驍“哦”了一聲，走到吳霜身邊坐下來。

    莫南驍把手機屏幕摁亮，準備調出遊戲給她看。

    吳霜無意間瞥到了他的手機屏幕——是個中年女人，很漂亮很有氣質。

    難不成他——

    你手機壁紙真漂亮。”吳霜說。

    莫南驍：“嗯，我媽媽。”

    媽媽……這個稱呼，聽完還真是不怎麽好受呢。

    別人的媽媽都比她的媽媽好，別人都過得那麽幸福，全世界隻有她是一個人。

    悲傷歡喜都是一個人。

    突然有些嫉妒。

    吳霜盯著莫南驍的嘴唇看了十幾秒鍾，然後撲上去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莫南驍當場就呆了，拿在手裏的手機撲通一聲摔到地板上。

    吳霜把莫南驍的嘴唇咬得出了血，隨後又伸出舌`頭舔那處傷口。

    做這番動作時，她一直抬眸盯著莫南驍的眼睛。

    莫南驍很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

    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情後，他立馬推開吳霜。

    吳霜被莫南驍甩到一邊，頭發有些淩亂。

    我不是那種人。”莫南驍的語氣有些慍怒。

    吳霜反問：“哪種人？”

    莫南驍：“我聽過你的事。”

    吳霜點點頭，自嘲地笑笑：“嗯，所以你知道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