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渾身蜷縮，一手緊捂著流血的手腕，再不複剛來時的氣概與囂張。
    掃了掃周邊圍觀之人，白夜天眼中的殺機漸漸隱去。
    一來，若非必要，他不願殺人。
    二來，他對這個時間的官府所知不多，不想因當街殺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
    若再有下一次，你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白夜天的聲音，不高不低，清晰地傳入了乞兒的耳中。
    乞兒蜷縮著身子，看向白夜天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他往前走了兩步，乞兒的身子跟著顫抖了兩下。
    既然決定了不殺他，白夜天也沒有虐待對手的習慣，隻是撿起了那把短刀。
    看質地，是把不錯的刀，基本是精鐵打造，比二郎廟灶房裏的那把菜刀好多了。
    好東西，自然不能浪費。
    拿了短刀，他連看也沒再看乞兒一眼，轉身便從圍觀之人讓開的通道中離去。
    路過點心鋪，他買了四包點心。
    路過糖酥鋪，他買了兩包糖酥。
    路過製衣鋪，他給二郎廟中的弟弟妹妹們，各定製了兩套衣褲。
    總共，花了兩顆金豆子。
    太陽落盡之前，他回到了那個殘破的二郎真君廟。
    廟門前玩耍的幾個小家夥，立即朝他撲了過來。
    這些天真而純粹的笑容，他百看不膩，滿懷歡喜。
    一路走進廟內，提在手上的點心和糖酥，已經少了不少。
    “狗哥！”
    “狗哥你回來了！”
    ...............
    寬廣的大殿，原本的破爛狀況已經完全不見。
    此刻的大殿，雖不華麗，卻也已變得完整。
    門窗、橫梁、屋頂，都換上了新的，不再是曾經那漏風漏雨的破房子。
    大殿也被分隔成了五個大的空間，左右兩頭各隔出了兩間大屋作為臥室，中間空出來的大片地方作為客廳。
    左邊的兩間臥室住男孩，右邊的兩間臥室住女孩，臥室內是一側是一排新砌的土炕，另一側放著貼牆打造的衣櫃。
    土炕上鋪著軟和厚實的棉褥子，還擺放著一床床寬大暖和的棉被。
    有了這些東西，廟內的這些孩童們，在這個冬天會好過許多。
    這些，都是李尋歡吩咐管家九福做的。
    想到這裏，白夜天臉上的笑容淡了點，心頭也突然有些抽緊。
    迎著走來的李鐵柱問道：
    “老二，三妹他們呢？”
    “在灶房收拾晚飯，應該快好了。”
    剛說著，林仙兒等女孩便從殿門走了進來，手上都端著做好的飯菜。
    “狗哥，你回來了，正好吃飯。”
    林仙兒喜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白夜天臉帶笑容地轉身。
    “今天做的什麽飯？”
    “蒸米飯，六個菜，三葷三素，狗哥你先來嚐嚐味道怎麽樣？”
    “你在做菜上很有天賦，不用嚐，肯定很好吃。”
    白夜天的誇讚，讓林仙兒喜上眉梢，笑靨如花。
    看著那清洗幹淨後，素妝不施粉黛卻依然光彩奪目，一顰一笑牽人心魂的絕美容顏。
    白夜天也不由心神微微恍惚，似是被這笑容衝進了心裏。
    微微回神，他不由瞪了林仙兒一眼，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把臉洗那麽幹淨！
    還有，以後在人多的場合不要那樣笑！”
    “偏不！我就要這樣笑！”
    那宛如撒嬌的語氣和神態，更是魅力無雙。
    不過，林仙兒雖然嘴上那樣說著，但卻是收斂了笑容，神色變得平靜。
    唯有微微揚起的嘴角，顯示著她內心的喜悅和開心。
    還是那張老舊的長長案板，隻是做了些修整和打磨，變得光潔。
    小孩童趴在上麵吃飯，也不虞被刮傷擦破。
    原本坐的簡易木樁，都已換成了不帶漆，但卻嶄新的靠椅。
    小家夥們的椅子，還專門調高了高度。
    看著歡快吃飯的小家夥們，白夜天感覺心中的苦悶和戾氣，完全消失。
    剩下的，唯有淡淡的溫暖和滿足。
    一切結束，直到小家夥們入睡，已是月上高空。
    十二歲以上的六人，輕悄悄出了臥室，聚在了客廳。
    坐在長案前的靠椅上，林仙兒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
    已經出落地很好的身軀，讓白夜天這個懂得男女之事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怒眼一瞪，迎接的是更加曼妙的白眼。
    白夜天不得不趕緊轉移眼神。
    “這半個月，我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大家不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餓肚子，整天過著有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應該已經勝過一大半的人了。”
    林仙兒好看的眼睛彎如月牙，水波流轉中帶著些許迷蒙。
    看了白夜天一眼，她噗嗤一笑。
    略顯粗糙的手，輕托著下巴，歪著腦袋靜靜地看著白夜天。
    “狗哥，要不，我嫁給你吧。”
    白夜天猛地眼睛睜大，這突如其來的話，宛如一記重擊，砸得他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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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四個弟弟，也都滿眼驚奇地看向他，又看向一臉笑意的林仙兒。
    白夜天不自覺地坐直了身軀，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內心的震蕩和尷尬。
    “咳咳，胡說什麽呢，都是個小屁孩，談什麽婚論什麽嫁！”
    林仙兒翻了個白眼，還撇了撇嘴，嬌聲道：
    “城裏十三四的女孩子生娃的都有，我怎麽就不能嫁人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白夜天隻能瞪眼表示斥責，板著臉道：
    “光知道人家十三四歲生娃，知不知道他們三四十歲就老得連風都不敢吹，連路都走不了？！”
    林仙兒驚疑道：
    “有這回事？狗哥你哄我的吧？”
    “我哄你幹啥，十三四歲的年齡，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一旦生了孩子，直接就把身體的底子弄壞了，能活過四十歲就算是高壽了。
    以後都給我記著，沒成年不許談婚論嫁。
    你也不想才三四十歲就頭發發白、皮膚鬆弛得跟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一樣吧？”
    林仙兒眨了眨眼，咽了咽口水，收了臉上的笑容，硬氣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嫁給你！
    大不了先嫁給你，成年了再生孩子嘛。”
    看著林仙兒那絕美的容顏和嬌俏的神情，白夜天不禁心頭一痛，眼中有黯然之色閃過。
    隨即回神，笑著一巴掌輕拍在林仙兒頭上，斥道：
    “少搗亂！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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