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在中原一帶人的眼中，乃是極西偏僻荒涼之地。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出了陝州，便進入了肅州。
    山林荒漠極多，人煙城鎮稀少。
    再加上下了近十日大雪，連官道上都積起了一米多厚的積雪。
    更是天地蒼茫，人獸絕跡。
    秦重一行，卻是絲毫沒有停步之意。
    踩著雪橇，飛馳在厚厚積雪的官道之上。
    至少，走官道不會迷路。
    這一路，甚為順利輕鬆。
    白夜天吊在他們身後，甚至還一邊前行，一邊在腦中演練刀法。
    短短三日，便已穿越肅州，進入青州。
    今日，風雪已停，寒陽高照。
    “大公子，這樣的天氣，我們如果繼續走下去，恐怕還未到西域，咱們就已眼盲了。”
    秦重身邊的一位長隨護衛，趕在其身邊說道。
    所有都以紗巾遮麵，既防風雪，也能遮擋少許茫茫雪地反射的陽光。
    秦重容貌俊朗，身材魁梧而英挺。
    一個漂亮的刹車，穩穩停下了雪橇。
    解下雪橇，幾個縱身，他便上了一座丘陵之頂的樹巔之上。
    眺目四望，茫茫雪原，無邊無際。
    除了白，還是白。
    接連數日下來，他心中也略有不適。
    驀然，他的眼神，定在了某處。
    “跟上，前方有一群牧民在捕獵，咱們去看看。”
    片刻後，五人自一片鬆林後現身。
    兩頭雪鹿，被秦重揮手間便斃於掌下。
    數息後，七八位頭戴氈帽，身裹毛裘的漢子圍了上來。
    皆是手握利器，眼神不善。
    嘰裏哇啦半天，秦重等人卻是半句都沒聽懂。
    那名長隨護衛拎著兩頭雪鹿，皺眉上前道：
    “你們可有人會講官話？”
    八人中，一位年齡稍長，絡腮胡須的壯漢走了出來。
    細細看了看長隨護衛手中的兩頭雪鹿，皺了皺眉。
    又認真觀察了秦重五人，才道：
    “這兩頭雪鹿，我們已追蹤一日一夜，諸位卻出手將其殺死，這可是要挑釁我們紮哈爾部？”
    秦重微微蹙眉。
    這人的態度，他很不喜歡。
    林仙兒立時低聲道：
    “大公子，這裏的牧民捕獵，頗有規矩，一般不會捕殺別人追蹤的獵物。”
    “若是犯此忌諱，極易成為敵人。”
    “不若交由仙兒處理？”
    秦重沉默不言，淡淡頷首。
    林仙兒上前幾步，柔聲道：
    “幾位大哥誤會了，我們並無搶奪獵物之意。”
    “隻是恰巧碰到，就隨手殺了。”
    “既然是幾位追蹤的獵物，給你們即可。”
    見其示意，那長隨護衛又回首看向秦重。
    而後，在秦重的點頭中，將兩頭雪鹿扔到了那紮哈爾部壯漢身前。
    如此態度，讓壯漢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抱拳道：
    “多謝。看幾位穿著，是自外地而來？”
    林仙兒輕柔笑道：
    “不錯，我們自中原而來，欲往西域。”
    “隻是已連行數日，頗為疲憊，想找個地方稍事歇息，補充幹糧。幾位可否行個方便？”
    壯漢皺了皺眉，警惕的目光，細細掃視著五人。
    “你們稍等，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林仙兒妙眼微眯，柔聲道：
    “好的，那我們就在這等著。”
    壯漢回頭，與其他七人一陣嘰裏咕嚕地交流。
    十數息後，才轉頭笑著道：
    “這方圓百裏，恐怕就我們一個部落，既然碰到了，就是緣分。”
    “幾位若不嫌棄，就到我們部落歇歇腳，再行趕路。”
    林仙兒微笑道：
    “那就多謝幾位大哥了。”
    雖然是戴著麵紗，裹著裘袍。
    但林仙兒那一身的氣質，也讓八位漢子心神晃動，目光閃爍。
    跟在八人身後，林仙兒在秦重身邊低聲道：
    “大公子，看這幾人神態，怕是存了不軌之心。”
    秦重冷眼看著前方，在雪地中快速滑行的八人，眸中閃過寒光。
    “一群螻蟻而已，不必在意。”
    足足半個時辰，七拐八繞後，進入了一條峽穀。
    穿過峽穀，是一片斜斜向上的山陵。
    一座座木屋，依山而建。
    這裏，就是紮哈爾部落所在。
    嫋嫋青煙，直上蒼穹。
    更重要的是，家家戶戶房屋周邊，積雪已全部被掃除。
    還有更多的人，正熱火朝天地清掃著大片空地。
    十幾個鼻臉凍得通紅的小屁孩，漫山遍野地撒歡、打滾、扔雪球。
    部落村口，一位須發皆花白的老漢，搭著二郎腿坐在石墩上。
    悠閑地哼著小調，眯著滿是皺紋的雙眼，遙遙看著穿過峽穀走來的秦重等人。
    “阿赤，你們回來啦！”
    “嗯，三叔公，我們回來了。”
    “這幾位是？”
    壯漢恭敬地答道：
    “回三叔公，他們是自中原遠道而來的客人，想要在咱們這稍事歇息，然後前往西域。”
    老漢立時直起了有些佝僂的身子，看著秦重等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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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啊，那可是天下中心之地。”
    “幾位自中原而來，那可是一等一的貴客，阿赤，一定要招呼好了。”
    “三叔公放心，我曉得。秦公子，林姑娘，請！”
    老漢又悠閑地微眯著眼睛，哼起了小調。
    就連秦重幾人從身邊走過，都沒再細看。
    甚至，林仙兒經過時，還故意踩出重重的聲響，也未能將之驚起。
    此部落之中，族人相處極為和睦。
    壯漢乃是部落狩獵隊隊長，在部落中威望很高。
    所住的屋子，也比一般的屋子大上許多。
    不過，部落中有專門招待客人之處，就在他這位狩獵隊長家不遠處。
    “秦公子，林姑娘，這是我們部落招待客人的地方。”
    “你們就在此處歇息，若有什麽需要，直接喚阿木就行。”
    “晚上，我再給諸位接風洗塵。”
    看著幹淨整潔的房間，還有壯漢恭敬的態度，秦重的神情也變得溫和不少。
    “我們在貴地歇上一晚，再準備些幹糧補給，明日一早就上路西行，卻是有勞段兄了。”
    秦重口中的段兄，便是身為狩獵隊長的阿赤。
    阿赤是其小名，正式的大名為段鐵念。
    來的路上，眾人皆已通了名姓，彼此相識。
    段鐵念也笑著答道：
    “秦兄弟客氣了，能接待你這樣的貴客，可是我們部落的福氣。”
    “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我老段一定給你們搞到。”
    秦重拱手道：
    “段兄仗義！此情分，我秦重一定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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