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夜天的心神，沉入那無形的意誌核心。
    他對於那心靈風暴的掌控力度，瞬間增強百倍。
    石室之中。
    一股無形的漣漪以其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刹那間，便籠罩了整個日月島。
    繼而，向著更廣闊的天地蔓延。
    射陽湖上來往船隻的號子、湖岸喧囂的市井之聲、湖中水流激蕩之聲……
    無數龐雜的信息，如同奔騰的江河。
    清晰無比地匯入他的紫府深處，被那意誌核心瞬間梳理、映照、洞察。
    靈識！暴漲！
    初入大宗師的他，靈識雖強，卻頂多能探查方圓千米之地。
    而此刻，他的靈識已如同無形的天網。
    自然而然地，覆蓋方圓二三十裏！
    且感知入微，纖毫畢現！
    靈識所至，萬物皆入“眼”中。
    這已非普通大宗師開光境）所能企及！
    距離那傳說中，觸及世界壁壘的破碎虛空之境融合境），僅有一步之遙！
    他能清晰地“看”到。
    強大的靈識之下，體內真元運轉速度不斷加快。
    方圓數十裏的天地靈氣，皆如如燕歸巢般，瘋狂地向著其身體湧入。
    但是，他很確定一點：
    即便他距離破碎虛空僅一步之遙，卻也絲毫未曾感應到此方世界的排斥。
    有過三次飛升經驗的白夜天，心中微感詫異。
    以他從這方世界的背景故事中所知。
    “破碎虛空”之境，已是這個世界個體修為的巔峰。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有些先入為主。
    “破碎虛空”代表著修為至此境時，已可破虛飛升而去。
    卻並不代表，“破碎虛空”之境已是此方世界極限。
    這個世界，似乎，還有更多潛力可挖。
    那宛如神跡的“戰神殿”。
    或許能給自己，遠超預料的驚喜。
    鋪天蓋地的天地靈氣，如滾滾江河沒入白夜天體內。
    他的修為，節節攀升。
    夜幕降臨之時，白夜天睜開眼。
    眸中那片深邃的虛無，似乎沉澱下來。
    化作一種更內斂、更浩瀚的平靜。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
    感受著體內那奔騰如江河，卻又被靈識和肉身完美約束的磅礴真元。
    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南柯一夢，醒來時，已是天地之別。
    力量、境界，都已截然不同。
    “破碎虛空……”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閣樓內幾不可聞。
    那傳說中的境界，於他而言並非遙不可及。
    而是一條清晰可見、卻又布滿荊棘迷霧的道路。
    他需要時間沉澱。
    需要將暴漲的靈識，完全熟練掌控。
    並且，那特殊的意誌核心，他也需要去感悟、去探索。
    就在此時。
    幾道模糊的信息碎片，夾雜在龐雜的信息流中。
    被他的靈識敏銳地捕捉。
    “……陛下旨意……龍舟已抵江都……”
    “……驍果軍隨行……宇文化及、來護兒護駕……”
    “……南巡……不日將至揚州……”
    隋帝楊廣！
    南巡！
    揚州！
    這幾個關鍵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在白夜天那剛剛趨於絕對平靜的心湖中，蕩開了一圈細微卻不容忽視的漣漪。
    楊廣……
    這個一手將強盛帝國，推向深淵邊緣的帝王。
    終於要走上他的窮途末路了嗎？
    背景故事當中，他這條真龍，正是隕落於揚州。
    知曉諸多秘密的他，始終未曾想明白。
    楊廣本是一個雄圖大略的帝王。
    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這幾乎是大多數帝王的通病。
    卻不至於昏聵到，連如今時局都看不清的程度。
    如今的大隋天下，早已烽煙四起。
    瓦崗翟讓、河北竇建德、江淮杜伏威、鄱陽林士弘……
    群雄並起，欲奪隋失之鹿。
    大隋江山已如風中殘燭。
    隻要稍有意外，便是舉朝傾覆之局。
    但在此時此刻，他卻出京南巡。
    他想做什麽？
    是另有所圖？
    還是窮途末路下的最後瘋狂？
    此時南巡，楊廣無異於將自己置於最危險的火山口。
    王朝傾覆下的天下，幾如人間地獄。
    那樣的景象，白夜天曾親眼見過無數次。
    他緩緩踱步到窗邊，推開殘破的窗欞。
    微風送來的清爽之意，遠遠驅不散他心頭的森寒。
    生離死別、家破人亡、命如草芥、易子而食......
    那一幕幕的亂世之景，又自白夜天心底浮現。
    他的眸中，漸漸生出點點血色。
    但轉瞬之間，便又恢複如常。
    長長地吐息過後，白夜天靜靜看著破洞之外的天空。
    腦海中，飛速思索著諸多念頭。
    幾經推演，一個想法在白夜天心中逐漸清晰。
    暗會楊廣！
    非為效忠，非為名利。
    隻為親自“看”一眼這位末世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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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尋其心中所想，衡量其手中殘存的籌碼。
    更重要的是，看看這搖搖欲墜的大隋龍庭。
    是否還有一絲可能？
    以最小的代價，為這即將徹底崩壞的天下，尋得一條相對平穩的過渡路徑？
    若能以最小的動蕩，結束這亂世。
    讓黎民百姓，少受些刀兵之苦。
    那也足以讓他感到愉悅。
    呼吸間，心意已決。
    白夜天的眼神，重新變得幽深莫測。
    他起身，一步邁出，便至洞口之外。
    下一瞬，身影如同融入空氣。
    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昏暗夜色之中。
    .................
    濃夜如墨。
    江都行宮中，燈火通明，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
    楊廣巡遊至江都，卻並未住在行宮之內。
    而是直接將南巡的龍舟，駛入行宮，住於其中。
    然而，龍舟的奢華，也抵不住空氣中彌漫的惶恐與猜忌。
    龍舟四方，守衛森嚴。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披堅執銳的驍果軍士兵，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
    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
    無聲無息地越過高聳的宮牆。
    他並非實體穿過，而是身形在虛實間自然變幻。
    仿佛月光下的投影，巧妙地避開了所有明哨暗哨的視線。
    這正是融合了《不死印法》《幻魔身法》精髓後的《淩波微步》。
    白夜天身影飄然漫步，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
    龐大的靈識，早已將整座江都行宮中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的目標很明確——龍舟之上，皇帝寢宮。
    龍舟之上，守衛更加森嚴。
    一位位氣息沉凝、太陽穴高高鼓起的內侍高手，如同雕塑般矗立。
    目光如電，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寸陰影。
    殿內，燈火透過窗紗，映出兩個晃動的人影。
    隱隱間，有壓抑的爭論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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