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天眸光劇烈閃爍。
    那是對絕世武學本能的貪婪，更是對能隨手賜下此等武學之人的深深忌憚。
    他深深躬身，語速加快，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音。
    “他們打著‘推翻大明暴政，恢複武林榮光’的旗號！”
    “其野心昭然若揭，欲要重定這乾坤秩序！”
    “破軍之所以叛變，是因為笑三笑親自傳了他一門絕世武學——《混天四絕》！”
    “此功可引動天地風雷之力，威力無窮！”
    帝釋天語氣中的羨慕與驚懼交織，幾乎難以自抑。
    “更可怕的是那三十七萬邊軍！他們也得了一種名為《鐵血戰罡》的秘傳武學。”
    “此功單修或許不算頂尖，但一旦成建製修煉，氣息便可相連，軍陣之力呈數倍暴漲！”
    “如今……如今已是一支煞氣衝霄、鐵板一塊的可怕強軍！”
    “《混天四絕》……《鐵血戰罡》……”
    白夜天眼中精光一閃，如同暗夜中的冷電，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好大的手筆！以絕世武學為餌，收買人心，鑄造強軍……”
    “這笑三笑父子搞出的‘無界盟’，是要掘我大明的根！”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李尋歡與寇仲的加急密報先後送至。
    寇仲的密報字跡略顯潦草，帶著戰場特有的硝煙味。
    他提及率“血狼衛”與叛軍前鋒數次接戰，對方軍陣嚴謹如山，氣勢如虹。
    竟能硬撼“血狼衛”的鐵騎衝鋒而不潰，且韌性極強，久戰不退。
    他試圖以精兵突襲，執行斬首戰術。
    卻被實力暴漲的破軍輕易攔截，對方甚至未出全力，便讓他無功而返。
    李尋歡的密報則更為詳盡冷靜，羅列了已查明的、加入“無界盟”的各方勢力名單。
    其中不乏一些此前看似已臣服大明、暗地裏卻心懷鬼胎的門派。
    情報最後著重強調，盟主笑三笑修為深不可測。
    破軍在其麵前走不過一招，疑似……金丹境的絕頂強者。
    白夜天麵無表情地合上密報，指節在玄冰案幾上輕輕叩擊，心中了然。
    笑三笑，他自然是金丹境。
    而且是與那詭異“魔佛”牽連最深、最難纏的金丹境。
    形勢，比預想的還要嚴峻。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卻驅不散彌漫在軍營上空的肅殺之氣。
    白夜天親率二十萬主力大軍。
    攜步白素貞、燕南天、斷帥、絕無神等一眾高手，浩浩蕩蕩開赴西域邊境。
    旌旗蔽日，刀槍如林，鐵甲洪流踏起滾滾煙塵，直指玉門關。
    …………
    玉門關外百裏，明軍大營依險而建，與遠處叛軍連綿的營寨遙遙對峙。
    氣氛凝重得如同鉛雲壓頂，連日的試探性進攻，讓所有明軍將領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寇仲的“血狼衛”衝不垮那鐵桶般的軍陣；
    斷帥的火麟劍難以撕裂連成一體的“鐵血戰罡”；
    徐子陵的靈動身法在無邊無際的軍氣壓製下也顯得滯澀；
    甚至連步白素貞以“無量渡”發出的試探性精神衝擊，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聚合的意誌力場消弭於無形。
    破軍等叛將實力大增，穩坐中軍，並不急於進攻。
    仿佛一頭耐心等待獵物疲憊的洪荒巨獸。
    這一日，朝陽初升，將廣袤的戈壁灘染成一片淒迷的金黃。
    驟然間，對麵叛軍大營中。
    一股浩瀚如海、深沉如淵的氣息衝天而起，瞬間壓製了戰場所有的喧囂！
    風雲為之變色，天地元氣瘋狂向其匯聚。
    一道略顯佝僂，卻仿佛支撐著天地蒼穹的身影。
    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淩空虛渡，緩緩降臨在兩軍陣前上空。
    他身形矮胖，手持一根古樸煙杆，臉上帶著一種曆經萬劫、看透世情的淡淡笑容。
    正是笑三笑！
    他麵容普通，唯有一雙眼睛，滄桑深邃，仿佛映照著歲月長河。
    他的目光平靜地投向明軍大營核心，聲音不高，卻如同直接在每個人靈魂深處響起。
    “白夜天，出來一見。”
    “嗡——”
    明軍大營轅門轟然洞開。
    白夜天一身玄黑龍袍，身姿挺拔如鬆，腳踏虛空，步伐沉穩，一步步走向陣前。
    他氣息內斂，不如笑三笑那般引動天地異象。
    但每一步落下，虛空都泛起細微漣漪，自有一股君臨天下、分庭抗禮的無上威嚴。
    “笑三笑，許久不見了。”
    白夜天澹澹開口，語氣平靜。
    笑三笑輕輕歎息一聲，聲音帶著一種悲天憫人般的無奈。
    “我也未曾想到，短短三年時間，你竟然能一統東瀛、橫掃神州……”
    “數千年無人能做到的偉業，竟在你手中完成。”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重。
    “你有雄才大略，一統神州，消弭戰亂，本是好事。”
    “隻是，你行事過於酷烈，以鐵腕鎮壓武林，視江湖豪傑如草芥，律法森嚴，不留半分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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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此以往，武道傳承凋零，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此非天下之福，更非人族之幸。”
    “老朽不得已，隻能聯合眾誌，請陛下……還政於江湖，恢複往日之榮光。”
    “還政於江湖？”
    白夜天嗤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冰冷的嘲諷。
    “恢複那弱肉強食、門派傾軋、視百姓如芻狗的所謂‘榮光’？”
    “笑三笑，你活得太久，腦子已經糊塗了！”
    他目光銳利如刀，掃過下方隱約可見的叛軍陣列，聲音陡然拔高，清晰傳遍四野。
    “朕之大明，要建立的是律法之下，眾生平等的秩序國度！”
    “而非你們這些自詡豪傑，憑一己喜惡便能決斷他人生死，妄談所謂‘公平正義’的混亂世界！”
    “你們的‘榮光’，是建立在無數枯骨之上的虛妄！”
    笑三笑搖了搖頭，臉上那絲澹澹的笑容終於斂去，化為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陛下執意如此，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笑三笑周身氣息陡然劇變！
    原本的滄桑平和，瞬間化為席卷天地的磅礴偉力！
    他周身竅穴瘋狂吞噬著周遭的一切能量，風、雲、光、熱……乃至更本源的力量！
    他並未動用任何兵器，隻是簡簡單單，一拳向前轟出！
    這一拳，仿佛引動了整個天地的力量！
    拳鋒所向，空間扭曲塌陷，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撕裂聲！
    日月無光，唯有這一拳，成為了世界的中心！
    正是其融匯畢生所學的絕學——《混天四絕》！引天地之力，化滅世之威！
    白夜天眼神驟然一凝，終於拔刀！
    “錚——！”
    天命刀出鞘，清越的刀鳴瞬間壓過了風雷之聲。
    一道幽暗的刀光如同劃破永恒的黑夜，驟然亮起！
    麵對這足以毀天滅地的一拳，白夜天周身氣勢猛地徹底爆發。
    金丹境的修為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一股絲毫不遜色於對方的恐怖威壓衝天而起！
    “《白夜衍天刀》——歸墟！”
    依舊是那式“歸墟”，但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刀光之中的黑暗更加深沉、純粹，仿佛連通著宇宙誕生之前的絕對虛無，萬物終焉的終極寂滅！
    刀光過處，一切能量、物質，甚至光線與聲音。
    都被無情地吞噬、分解，歸於那終極的“無”！
    “轟隆——！！！”
    拳勁與刀光悍然碰撞！
    預想中的驚天爆炸並未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硬生生撕裂、湮滅的扭曲感！
    碰撞的中心，一個微小的、極致的黑點一閃而逝。
    隨即爆發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形成一個短暫的微型黑洞。
    將周圍的沙石、空氣、乃至逸散的能量，盡數蠻橫地卷吸入內！
    兩人周身數裏之內，大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蛛網般的裂痕蔓延至遠方！
    天空暗澹無光，仿佛被撕開了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下方數十萬大軍，被這股超越凡人想象的駭人氣勢壓迫得連連後退，人仰馬翻。
    修為稍弱者，更是直接心神受創，癱軟在地，麵露駭然！
    一次交鋒，天地失色！
    白夜天身形在空中微晃，持刀而立，眼神銳利如刀，緊盯著對手。
    他體內氣血微微翻騰，但握刀的手穩定如山。
    笑三笑亦是向後飄退半步，腳下虛空泛起漣漪，卸去反震之力。
    他眼中首次露出了真正的、難以掩飾的驚容，目光死死落在白夜天和他手中的天命刀上。
    “好一個‘歸墟’！好一個白夜天！”
    笑三笑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短短三年，你的實力竟能提升至如此境界！當真超出了老朽的預料！”
    白夜天平複著體內激蕩的真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三年前，我縱然全力出手，在你手中也走不過一招。”
    “但今日，你恐怕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兩人目光在空中再次交匯，無形的火花迸射，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不容動搖的決絕。
    以及更深層次的、對彼此實力的重新評估與凝重。
    下一刻，更激烈、更凶險的戰鬥，在這玉門關外的蒼穹之上，悍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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