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阿箬姑娘多慮了，內務府的好東西，奴才見的多了。”
    話說出口，秦立仿佛才意識到青櫻還站在旁邊，趕緊低了低頭：“手腳麻利些，眼睛都放亮一點，嫻常在的東西可不是你們這些小太監能碰的，聽到了嗎！”
    “是，公公。”
    青櫻就這麽看著內務府的人將她宮裏的東西搬走了大半，心中憋著一口氣怎麽也吐不出來。
    與此同時，長春宮中。
    富察琅嬅在得知皇上賜下了“慎讚徽音”的匾額，很是傷心。
    青櫻那番話在六宮傳的沸沸揚揚，在皇額娘和她的說服下，皇上才懲罰了烏拉那拉氏。
    可這邊懲處剛下，皇上後腳就賞賜“慎讚徽音”，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皇上心中也想廢後……
    這麽想著，富察琅嬅對青櫻更加厭惡：“蓮心，你去將這本《菜根譚》送去延禧宮。”
    皇上能賞賜匾額，皇後對後妃亦有教導訓責之權。
    “寡言可避紛爭，慎行能積厚德。皇後這用意，就怕烏拉那拉氏看不懂。”甄嬛抬手喂著鸚鵡，福伽站在一旁添著茶水。
    “太後娘娘說的是。隻是娘娘讓皇上貶斥了嫻常在，隻怕皇上……”
    甄嬛眼中閃過不屑：“自新帝登基以來，你瞧著哀家這好兒子有幾分骨氣？
    高家包衣出身，先帝給抬了旗，他便要忌憚貴妃。
    上次貴妃幾句話都能讓他當眾關了烏拉那拉氏的禁閉，這流言一事，若是再傳上三五日，就是砍了烏拉那拉氏的頭，都夠了。
    隻是，哀家還得留著她的命。”
    隻要烏拉那拉青櫻還在，皇帝會為了青櫻妥協這一次，那就有下一次。
    福伽不敢說皇上的不是，隻是安靜站在一旁，應承著太後的其他話。
    “對了，南府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如今後宮安穩下來，這宮權哀家拿不了多久了，後宮還是要有個慈寧宮的人才是。”
    福伽：“太後娘娘安心，南府那邊走的是景仁宮的路子，已經安排妥當了，隻差一個契機。”
    甄嬛點了點頭，轉身走到窗前的軟榻：“動作快些吧，最好趕在除夕之前。”
    先帝駕崩還未滿三個月，新帝就要抬宮女。
    這樣子，她才能在大義大道上壓著皇帝，不然僅僅靠著他們那微薄的母子情，她遲早淪為一個空殼子太後。
    或許是延禧宮被降了位，這些日子後宮都非常安靜。
    司膳房的日子也漸漸平淡了下來，沒再出什麽被主子責罰刁難的事情。
    隻是阿圓最近常常往外跑，讓雲舒有些疑惑。
    “入了冬，天氣這麽冷，你怎麽還往外跑的那麽勤快？”
    阿圓抱著手爐，縮在雲舒的身側：“我去報仇了！”
    雲舒：！！！
    “你去延禧宮了？！”
    阿圓見雲舒姐姐一下子就說出了延禧宮，心中十分驚訝：“雲舒姐姐，你知道？”
    雲舒輕輕歎了口氣，側了側身子看向阿圓：“猜到的，之前雪梨湯的事情，讓小六子去送湯便印證了我的猜想。”
    阿圓聞言倒是有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雲舒嗯了一聲，將陶爐上的橘子拿了下來，用木千子撬出一個小洞：“你怎麽報的仇？你可千萬別跑到嫻常在跟前去找事啊？”
    “哎呀，雲舒姐姐，我又不是傻，她再如何說也是主子。我怎麽可能去冒犯主子呢……”
    說著，阿圓便悄悄靠近了雲舒耳朵：“其實我是去內務府了，內務府的秦公公是我伯叔。”
    聽父親說，當年家中被太祖清算落沒了，家中窮的叮當響，是秦立主動開口要進宮做太監。
    遭了皇帝的清算，他們秦家想要發跡難了。秦立隻是家中庶子，想要進宮謀一份前程，就是做了太監也影響不了家族傳宗接代。相反，若是成功了，他們秦家便又能富貴起來了。
    秦立十一歲進宮，到如今已經三十多個年頭，也是坐上了內務府總管的位置。
    雖然先帝和新帝對底下的太監家世並沒有多大在意，但秦立對上這些大事，向來謹慎，所以阿圓的和秦立的關係，一直沒有放到明麵上來。
    他秦家起來了，秦家的男兒也都好好讀書上進，隻是女孩卻仍然要進宮小選。
    阿圓是秦立在紫禁城中唯一的血親。
    雲舒一直都知道阿圓應當有人照顧，家中也不缺銀錢，隻是沒想到居然會是秦立。
    他一直以為秦立是漢人，卻忽略了康熙朝包衣下也有漢人的，能幹且得帝心的便會得抬旗之榮。
    “所以，你讓秦公公給延禧宮送不好的東西了？”
    阿圓重重點了點頭：“她一個常在小主，本來也就用不得什麽好東西。更何況宮中捧踩之事，是多麽正常的事。
    誰叫這個嫻常在那麽討厭！我不過是見到她行了個禮，就被她幾次針對責罰，我又沒做錯！”
    雲舒笑著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是，你是沒錯。隻是，這仇是報了，以後你可得繞著嫻常在走，別讓她再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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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傻，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就像之前的雪梨湯一樣，她要針對我，我還能打她嗎？”
    “你啊，說話可注意著點吧。”
    “我知道，這不是就在司膳房嘛，出了這道門，我的嘴可嚴了。”
    雲舒和阿圓在裏屋煮著茶聊著閑話，門外大雪紛飛，很快院中便積了厚厚一層。
    阿圓：“這雪下的也太大了，真是煩人。”
    …………
    紫禁城的冬天很美，皚皚白雪壓著高高的紅牆。不管再見多少次，雲舒還是忍不住的感歎：這小世界的宮牆雪就是美。
    雲舒領著一溜的小宮女，快步走在宮道上，沒一會兒就到了養心殿。
    皇上的禦膳，原本是隻用禦膳房的，但因為皇上在長春宮用過一碟子點心，心中喜歡，今日便指明了要司膳房的糕點。
    雲舒站在廊下，入眼便是跪在廊外的李玉和進忠、進保幾個小太監。
    心中好奇，但她麵上卻不顯露分毫：“王公公，這是司膳房今日送來的糕點。”
    王欽伸頭瞧了兩眼，便讓雲舒領著小宮女們朝暖閣走去。
    這皇帝的吃食，送到皇上嘴裏，是要經過多道檢驗的。
    雲舒就這麽陪在一旁，等著嬤嬤的查驗。一邊注意著嬤嬤的動作，一邊又忍不住的去聽琵琶音律。
    這應該就是小琵琶精了吧，好一個曲有誤周郎顧。
    這麽想著，高曦月便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雲舒低頭屈膝行禮。
    高曦月的披風帶起了一陣風，直直朝著內殿走去。
    王欽小跑著趕緊去通稟，都來不及看顧雲舒這邊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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