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出來的早，回去的也早。
    剛回到長春宮，雲舒便看到了離開長春宮的秦立。
    雲舒站在紅牆邊朝秦立屈膝行禮，秦立顯然早就知道雲舒被皇後娘娘要來長春宮的事，勾唇一笑微微點頭。
    這次內務府送了四個小宮女來，分別是月見、銀丹、蘭香、秋水。
    幾個小宮女已經在收拾著小廚房了，雲舒一進來，幾人紛紛起身行禮：“雲舒姐姐。”
    看著對自己使眼色的月見，雲舒了然一笑。
    月見剛進宮的時候，她還不是司膳房的雲掌侍。那是先帝的後宮，月見給延慶殿送東西，差點出事，是她順手幫了她。
    兩人也因此結識，月見比她小三歲，剛進宮便去了禦膳房，因為那次差事沒辦好，又回了內務府。兩人見的少，去年因為香露的事情，兩人又有了聯係，隻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們認識。
    秦公公都和她們說過了雲舒，再加上幾人都知道長春宮的小廚房就是因為皇後娘娘看中了雲舒才開用的，因此，四人都很尊敬雲舒。
    雲舒也沒為難幾個十四五歲的宮女，隻讓她們將小廚房歸置好，再去禦膳房領些簡單的食材就行了。
    ……
    暮色時分，淺金色的餘暉斜斜地灑在長春宮的宮牆與殿宇上。
    雲舒抱著剛從禦花園折回來的淩霄花，腳步匆匆地邁進長春宮的宮門。
    穿過抄手遊廊，還未踏入正殿，一陣清脆的笑聲便傳入她耳中。
    那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卻是皇後娘娘的聲音。雲舒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心中暗自揣測著殿內的情景：
    在她所知的劇情和印象中，富察琅嬅一直以來都是溫柔端正的代名詞，什麽時候這麽肆意笑過？
    當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正殿門口，剛掀起那厚重的湘妃竹簾一角，便瞧見皇帝與皇後相攜而坐。
    皇帝身著明黃色常服，歪坐在軟椅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平日裏威嚴的眼眸此刻全是溫柔。
    “皇上可要在長春宮用晚膳？臣妾吩咐禦膳房做了您喜歡的金絲燕窩。”皇後聲音輕柔，眼中滿是期待。
    皇帝微微頷首，笑著應道：“好。最近朝中沒什麽事，朕難得鬆快鬆快。”
    雲舒低著頭抱著花，就要進去。一直候在一邊的素練見狀，有些生氣的一把拉住了雲舒的胳膊：“沒看見皇上正在和皇後娘娘說話嗎？”
    素練看著雲舒的臉，緊張了一瞬後又鬆了一口氣：她為什麽見到這個雲舒就有些心悸，明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宮女，那張臉頂多也就是清秀些。怎麽她心中會下意識害怕皇上看上她的美貌？真是奇了怪了。
    雲舒：“素練姐姐，這是娘娘吩咐奴婢去禦花園折的淩霄花，您送進去吧。”
    素練看著開的燦爛且熱烈的淩霄花，壓下來心中的疑惑，伸手就接過了那一大捧花束。
    “娘娘，您要的淩霄花折來了，奴婢將花插瓶？”
    富察琅嬅見素練抱著花進來，頓時就笑了：“先放到桌上吧，本宮要親自打理一下再插瓶。”
    “是。”
    皇帝再次見到這淩霄花，倒是有些興趣：“朕記得皇後最愛的是牡丹，怎麽最近喜歡這淩霄花了？”
    富察琅嬅走到桌邊，摸了摸那橙紅的花骨朵，花朵的顏色照映的她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臣妾喜歡淩霄……是因為皇上的誇讚…”
    皇帝聞言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
    那日他本來心煩於如意提為他生母李氏追封一事，還在糾結要不要追封，如果追封那太後那邊該如何交代。
    沒想到在禦花園看見了頭戴淩霄花環的皇後和璟瑟，那一幕確實美。
    當時隨口的一句誇讚，就讓皇後歡喜了這麽久，甚至愛上了這淩霄花。
    “別人都說這花低賤，皇後卻因為朕而喜歡淩霄……”
    “皇上，這花哪有什麽高貴低賤之分？”富察琅嬅低頭輕嗅著淩霄花，頓覺神清氣爽，周身的氣息都放鬆了許多，不自覺的便開口反駁了皇上。
    素練站在不遠處聽著帝後二人的談話，蹙眉不語：皇後娘娘最近變了許多。
    皇帝：“怎麽會沒有，梅蘭竹菊是為四君子，所以高貴。牡丹乃國花，所以比尋常的花卉都要貴重。”
    富察琅嬅聽到牡丹，便想到自己喜歡牡丹花：“梅蘭竹菊，是文人騷客將自己的品格賦予在這些花草樹木上，所以才是君子。這分明是那些文人明著讚美花草，暗中抬高自己。
    牡丹是國花，在一定場合和程度上是能代表一國風采的，受到特別的認同與對待，自然是正常的，二者不能一概而論。”
    皇帝看著侃侃而談的富察琅嬅，很是欣賞：“琅嬛福地，女中光華。”
    皇帝起身，踱步至皇後身旁，隨手拿起桌上一枝淩霄花，讚歎道：“琅嬅對那些詩書的領悟，是有獨到之處的。”他的眼神中滿是欣賞，“就說這各種花，多少人讀詩談詞都是借著梅蘭竹菊讚美詩人的氣節，可你卻能品出這詩詞之外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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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臉頰微微泛紅，謙遜道：“皇上謬讚了，臣妾不過是閑暇時多讀了些，略有所感罷了。”
    “絕非謬讚。”皇帝認真地說，“你飽讀詩書，言行舉止皆有涵養，後宮在你的打理下井井有條，這與你的學識密不可分。朕這些日子時常想，有皇後在朕身邊，實乃朕之幸事。”
    皇後眼中閃過感動，輕聲道：“能得皇上這般認可，臣妾倍感榮幸。”
    素練：！！！皇後娘娘這麽反駁皇上，皇上居然沒有生氣！這不像皇上，皇後也不像皇後。
    自從皇上為嫻貴人過了生辰，大發雷霆出了延禧宮後。皇上最近的幾日都留宿在長春宮，這讓素練十分高興。
    但同時也讓她有些猶豫，想著富察福晉的話……她還是要提醒一下皇後娘娘，不能失了一國之母的風範。
    長春宮裏滿室春情，延禧宮中寂寥無比。
    如意聽著碧琴打探來的消息，心中煩悶：“皇上遲早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碧琴剛想要附和如意的話，就耳尖的聽到阿箬在庭院中訓斥小宮女的聲音，頓時啞了聲音。
    綠心是個不求上進的，雖然占著延禧宮大宮女的身份，卻並不得如意歡心。
    碧琴抓住機會就往如意跟前湊，用她在司膳房和司飾房的關係，打聽到了許多消息。
    如意是個喜歡聽後宮主子八卦的，她最近就因為說了嘉貴人和玫答應的“八卦”，被如意看重，走到了跟前侍奉。
    “碧琴，你打聽到皇上今日歇在哪宮了嗎？”如意似乎很不在意，翹著蘭花指在繡繃上留下痕跡，眼睛盯著繡繃，嘴撅的老高。
    “主兒，皇上今日是在長春宮用晚膳。”
    “又是長春宮，皇後娘娘作為六宮之主，怎能霸著皇上不放呢。這跟那些用盡手段爭寵的人又有什麽不同……皇後也太失分寸了。”
    這話碧琴不敢接。
    這幾天聽多了嫻貴人說教評價後宮的各位主子娘娘，她現在都能麵不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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