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哭著抱住海蘭，海蘭知曉今日事敗，也不打算再掙紮什麽，隻是小嘴不停的念著姐姐的那句詩。
    “皇上——你還記得「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的姐姐嗎~~~”
    皇帝多年沒有聽到這句詩，猛的聽到熟悉的嘶啞聲念著這句詩，眼前一陣恍惚。
    富察琅嬅趕緊開口提醒：“皇上，此事受委屈的是純妃和尚未出世的六阿哥。”
    蘇綠筠眼眶通紅，在可心的攙扶下起身跪下：“皇上~既然珂裏葉特氏已經認罪，求皇上為臣妾母子主持公道~~”
    富察琅嬅：“純妃…當心身子……”
    白蕊姬聽到主持公道四個字，心髒一縮，揮舞在空中的手一頓。
    轉身下跪，粉綠色裙擺在殿中劃成圓，緩緩落地：“皇上~海常在今日所為，皆是為冷宮庶人開脫——
    求皇上為後宮姐妹主持公道。莫要讓這等惡人再橫行六宮，這次傷了純妃娘娘和六阿哥，那下一次呢？
    難道救一次烏拉那拉氏，就要讓後宮死一個皇子嗎！”
    「救一次，死一個皇子…」
    “都給朕閉嘴！”
    皇帝的怒喝聲落，長春宮頓時鴉雀無聲——
    他走下台階，看著殿中的人，眼中滿是怒意。
    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低著頭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擾了皇帝，一命嗚呼。
    雲舒瞟了一眼狀態十分不對的皇帝，皺了皺眉。
    海蘭卻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氣勢：“皇上~姐姐一直都在等著你啊——「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皇上~姐姐還在等著你啊~”
    皇帝聽著海蘭的話，頭越來越痛，大喝一聲，一腳踢在麵前不遠的鎏金香爐上。
    “砰”的一聲，鎏金香爐的上蓋鬆動晃了兩下。
    進忠瞧著皇帝這模樣，心中直犯嘀咕：“皇上~？”
    “皇上——”
    “啊——皇上暈倒了——”
    “皇上~”
    “宣太醫！”
    皇上被海常在念叨的暈死了過去。
    富察琅嬅慌慌張張的吩咐人將皇帝抬進了內殿，又將高曦月和蘇綠筠兩個高危人士勸走。
    其餘妃嬪倒是也好說，見這場麵，也沒人敢強留的。
    除了葉赫那拉意歡。
    “皇後娘娘，您風寒也還未好全，不若就留下臣妾侍疾吧。”
    舒嬪用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富察琅嬅的風寒確實也還沒好，為了皇上龍體著想，她也不敢冒險。
    隻是，“舒嬪，你也先回儲秀宮吧。
    皇上這裏自有宮女太監照顧，本宮也還病著，若是你也染了疾，那便不好了。”
    意歡有些不情願，但皇後是六宮之主，她沒法頂撞皇後：“娘娘讓臣妾照顧皇上一日吧，就這一日。臣妾隻想看看皇上……”
    富察琅嬅看著舒嬪這模樣，下意識覺得不妥：
    這場麵，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好像自己是那戲本子裏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似的。
    富察琅嬅咳嗽，雲舒上前扶住皇後，輕聲開口：“娘娘，江太醫還在內殿等你稟報呢。”
    富察琅嬅：“走吧。
    舒嬪，你先回去吧。若是皇上龍體不安，本宮會安排你們侍疾的。”
    意歡眸子一亮：“是，娘娘。”
    皇帝在長春宮昏睡了一個多時辰，醒來後，經江與彬紮針，將體內的瘀血吐了出來。
    “皇上是因為氣急攻心，血脈僨張所以導致的暈厥。
    體內這口瘀血已出，便是大好事。
    微臣現下去開方煎藥。”
    “嗯，江太醫下去吧。”
    雲舒瞧著江與彬的手，閃了閃眸子：“娘娘，皇上應當是醒了，奴婢出去候著？”給你倆獨處下二人世界。
    富察琅嬅點了點頭。
    雲舒緊跟著江與彬的步子出了內殿，
    廊簷下是今早飄落的稀碎小雪，沒堆起多少。
    “葉天士怎麽沒來？”
    “葉天士研究古籍呢，他的性子，你應當知道。”
    “嗯。那你怎麽急著現在要見，是皇上身子有什麽問題嗎？”
    “龍體已經被催情藥摧毀了大半根基，現在不明顯，我還能瞞著些。
    再拖下去，師傅那裏，我瞞不住，太醫院也不止我一個太醫，下一次若是來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瞞了。
    之前隻是症狀不明，所以你並沒有看出不對……”
    江與彬了然點頭，隨後又提高了兩分音量：“雲舒姑姑沒什麽吩咐，微臣就去寫方子了。”
    “勞煩江太醫了，皇後娘娘這幾日身子也還未好。”
    即使她有把握長春宮沒問題，但也難保長春宮不會進來像小潘子那樣的臨時工。
    與此同時，殿內，帝後二人也商量好了海常在的處罰。
    上一個謀害皇嗣的烏拉那拉氏進了冷宮，照貓畫虎，海常在也被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皇後對這個結果是不滿意的，但皇上有心包庇，她也沒有辦法。
    珂裏葉特氏進了冷宮，滿臉卻都是喜氣。
    雖然沒有為姐姐報仇雪恨，但她能進冷宮陪著姐姐，也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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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心將人送進了冷宮，轉身擦幹臉上的淚痕：“主兒…”
    皇上雖然保下了海蘭的命，但鹹福宮伺候海常在的奴才都被打罰，貶入幸者庫了。
    隻有她，她是海常在的貼身宮女，她的命保不住。
    烏雲散開，陽光傾斜而下。
    珂裏葉特氏的處置聖旨曉諭六宮，白蕊姬看著緊鎖的永和宮大門，哭的撕心裂肺。
    “憑什麽！”
    “憑什麽我兒死了，你們姐妹倆卻還能好好活著！”
    似乎是因為這次海蘭的行動失敗，所有人都自覺的將兩次的朱砂案都鎖在了冷宮兩人身上。
    高曦月聽著茉心的話，難得的笑出了聲：“如意…往後，再無翻身的可能……嗬嗬…嗬嗬嗬……”
    笑著笑著，她便用手帕捂著嘴咳，直咳得肩膀發顫，左手的護甲深深掐進艾草軟枕裏。
    茉心熟練的小跑過去，趕緊拿了熱帕子來。
    窗外細雪飄搖，落日餘暉穿過雪粒，傾灑而下。
    高曦月緩了咳嗽，偏頭看著窗外這景，不知再想些什麽：“茉心，還有多久才是除夕？”
    “娘娘，隻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我怎麽感覺沒剩幾天了呢？”
    海蘭進了冷宮，鹹福宮西偏殿也空了下來。
    西偏殿旁邊的小廚房裏，星璿看著銅爐燒得通紅，蒸騰的藥氣裹著龍腦香在屋內打轉。
    小宮女候在一旁，想要幫忙，卻被星璿攆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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