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鴻鵠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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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皇後指尖突然頓在紙頁上,這些人的家世…若是永璜娶了,再進入朝堂……
    雲舒覷著富察琅嬅的臉色,福了福身:“娘娘糾結,不若按家世品階各挑兩人,稟給皇上過目?
    若是皇上選了家世不怎麽樣的,娘娘也可安心些……”
    名冊在紫檀木炕桌上滑出半寸,皇後盯著扉頁燙金的“天家貴胄”四字,忽然輕笑出聲。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眉間:“就按你說的辦。家世最高的挑兩個,最低的也挑兩個......”
    富察琅嬅抬筆在瓜爾佳格格和董鄂格格名字旁畫了個圈。
    雲舒恭敬應下。
    殿外忽有黃鸝啼鳴,驚破滿室寂靜。
    皇後望著窗外搖曳的花枝,想起今早朝會散後,皇上與永璜在禦花園偶遇的場景。
    那時她正帶著宮女折花,遠遠看見永璜和皇上麵對麵在說些什麽,而皇帝抬手替兒子整理帽子。
    “去把這名冊抄兩份。”她忽然將冊子推給雲舒。
    “一份呈到禦前,一份…”指尖輕輕敲了敲桌沿,“送去擷芳殿…給永璜。”
    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好的。
    “是,娘娘。”
    窗外春風驟起,吹得案頭宣紙嘩嘩作響。
    大福晉選的比富察琅嬅想象的還要快,幾乎是雲舒將名單剛送進養心殿,當天傍晚,賜婚聖旨便下來了。
    “尹拉裏氏,滿洲鑲紅旗人,二等輕車都尉兼佐領德海之女。”
    這個人選,富察琅嬅都沒有放在眼裏,真是難為皇帝在那麽多貴女中挑出來了。
    不過,這也讓皇後鬆了一口氣。
    如此看來,皇上對大阿哥也沒多重視。
    這封聖旨下來,沒有人有意見,隻有擷芳殿的永璜,氣的摔了一地的書卷。
    “這門親事,分明是折辱!”梨木書案上的《貞觀政要》被掃落在地,宣紙頁張嘩啦啦散成雪片。
    魏嬿婉垂眸盯著自己膝頭的海棠刺繡,數到第七片花瓣時,聽見繡金鞋履碾過筆杆的脆響。
    “阿哥消氣......”她攥著沾了墨漬的絹帕起身,話未說完便被拽進溫熱的懷抱。
    永璜腰間玉帶硌得魏嬿婉有些不適,卻嗅到他發間混著龍腦香的冷汗味。
    像極了三年前那個暴雨夜,他因為送皇帝生辰禮有失被罰跪,魏嬿婉接他回擷芳殿時,抱著她發抖時的氣息。
    “嬿婉,你說皇阿瑪是不是厭棄我了?”他的淚砸在魏嬿婉耳垂上,指尖攥住她背後的衣裳。
    “尹拉裏氏不過是個二等輕車都尉之女,如何配得上……”
    窗外的梨花落在他的背後,隻有魏嬿婉看得到。
    “大阿哥龍章鳳姿,總有一日……”
    “唯有你懂我。”他忽然將她按在書案上,檀香鎮紙硌得魏嬿婉後腰發疼。
    她望著他泛紅的眼角,任由他重新給自己簪上已經鬆動的紫玉蘭絨花簪。
    這雙眼睛,曾在她路過禦花園被嘉妃罰跪時,救她於水火。
    也曾在元宵宴煙火會上,隔著人群衝她晃那藏著蜜漬梅子的錦盒。
    “若我求皇阿瑪……”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垂,呼吸灼熱,“將你抬為格格如何?”
    硯台裏未幹的徽墨染上魏嬿婉青綠的裙裾,暈開一團渾濁的灰。
    她很糾結……
    魏嬿婉垂下眼瞼不做聲。
    窗外的風卷著梨花撲在軒窗上,日光穿過那些梨花,打在牆上掛畫的三個大字——「鴻鵠誌」,這是他教她認的字,她教她識的意。
    “大阿哥……”
    ——
    暮春的風卷著謝盡的梨花掠過擷芳殿飛簷,鎏金銅獸脊上凝著薄露。
    蓮心伏身給案頭的素心蘭澆水,指尖觸到盆沿時忽然一抖。
    銅盆裏映出永璉半倚在軟枕上的身影,他麵色蒼白的望向窗邊,指尖捏著一塊包著的橘子糖,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
    “主子!”蓮心驚呼著小跑過去,青瓷水盂“當啷”墜地。
    二阿哥哮症複發!
    擷芳殿又熱鬧了起來。
    殿內燭火被穿堂風拂得明滅不定,卻照得清永璉眼瞼下刻意點染的青黑。
    葉天士攥著他的手腕,指尖在脈門上虛虛一叩,忽然皺眉望向階下。
    “皇後娘娘到——”
    鳳輦停在殿外的聲響驚起簷下雀群。
    雲舒扶著富察琅嬅快步而入,明黃裙擺掃過擷芳殿門外滿地的梨花瓣。
    雲舒垂眸退到一旁,聽見葉天士的歎息混著殿角銅鈴輕響:“二阿哥心脈虛浮,恐需靜臥調理……”
    好家夥,蓮心也就罷了。葉天士這麽難搞的人,他是怎麽收為己用的?
    雲舒這下是真有幾分好奇了。
    永璉的身體,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在她時不時的接觸下,再配合那個平安符的浸潤,如今他的哮喘不說痊愈,怎麽也好了八成。
    而且,雲舒抬眸看向他的眼下和唇色:化的不夠真。
    “永璉好好的,怎麽就又複發了。”皇後指尖撫過永璉額角,聲音發顫。
    “皇額娘不必擔憂,兒子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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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說……”「習慣」二字太過刺耳,讓富察琅嬅再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往年我病了,都是雲舒姑姑照顧。”他忽然伸手拽住皇後的袖口,讓皇後腕間的金鑲玉鐲撞在紫檀小幾上。
    “若讓她留在殿中侍疾……兒臣定能好得快些。”他望向皇後時眼尾微挑,帶著兩分幼孩的狡黠。
    富察琅嬅捏著絹帕的手頓了頓,忽而輕笑出聲:“你喜歡便留下。”
    雲舒就這麽看著床邊的母子。
    目標居然是她。有點意外,又不那麽意外。
    想起前兩日大阿哥親自去養心殿向皇上求賜格格,是貼身宮女魏嬿婉。
    或許是這個刺激到永璉了?
    皇後確實看重雲舒,但在自己兒子麵前,自然算不得什麽。
    何況,現在的永璉是唯一的嫡子。
    就這樣,雲舒又開始常常進出擷芳殿。
    長春宮那邊則是交給了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的青雀和青黛。
    第二日烈日當空時,進忠捧來了鎏金食盒。
    雲舒揭開食盒,見裏麵是盞羊脂玉碗盛的雞絲燕窩粥。
    永璉抬眼與進忠對視,“謝皇阿瑪關懷。”
    雲舒舀起一勺送入他的口中,喉結滾動時,她閃了閃眸子低下了頭,永璉放在錦被上的手一緊。
    窗外傳來黃鸝鳴叫,他忽然嗆咳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白玉碗沿,像極了殿外新開的芍藥。
    雲舒驚得起身,“二阿哥!”他順手扶住她顫抖的手腕。
    指尖觸到她腕間琉璃珠時,雲舒聽見永璉低低道:“雲舒……水……”聲音裏帶著病態的沙啞,卻掩不住尾音那絲極輕的笑。
    進忠著急忙慌的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來。
    大家都是戲子。
    梨花落在廊下青磚上,被陽光曬的發軟。
    雲舒轉身去取案頭青瓷壺,聽見寢臥傳來衣料摩擦聲,那是葉天士又在診脈,說著“脈象愈發虛弱”的假話。
    壺中溫水漫過喉間,雲舒嚐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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