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醫治嚴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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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主府裏,已經兩日了。期間好像肖靈來找過我,並且與城主理論。洛天行卻讓身邊的侍從,與肖靈打了起來,兩邊都受了傷。
洛天行將我叫了出去,當著肖靈的麵,說道:“大家以後都算是親戚了,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呢?我將治療瘟疫的藥都免費給了你們,你們不能不履行之前的條件啊。墨淵,你說對不對?”
肖靈痛心地看著我,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肖兄,你先回去,我自有主張。”
肖靈走了,我的心也空空蕩蕩,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醫治嚴春萍。嚴春萍自己卻並不太著急,也不知是慣了這樣的日子,還是對我沒有信心,隻是走走形式。
我醫治嚴春萍的時候,身邊好幾個人守著,好像生怕我對這位公子不利。我細細查看了他的眼睛,確實是頑疾。
不過我在從前看過的醫書上,也見過這樣的例子,而且京城有一名大官的女兒,也和他的眼疾相似。當年是端姨娘帶著我,為那女子醫治的,一切仿佛曆曆在目。這下我也有些底氣了。
我決定用紮銀針輔以藥物,來醫治嚴春萍。以絕細的銀針,在太陽穴處略偏前一分處施穴,極是考驗醫者和患者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般的大夫,是絕不敢在太陽穴那裏下針的,稍有不慎,便會害了一條命。但為了徹底醫治嚴春萍,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當洛天行知道,我將在太陽穴為嚴春萍下針時,她立即反對,她說道:“你這年紀輕輕的,不過十七八歲,竟敢將別人的性命視同兒戲,你可知道,你的性命,也在我的手掌之中?”
我平靜地笑了笑,說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人生在世,若前怕狼,後怕虎,什麽也不敢做,那就隻有一輩子委屈了自己,等到年老之時,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洛天行還欲反對,嚴春萍卻突然開了口,說道:“就依她的吧,反正她也跑不了。我這眼睛,若真的被她治好了,也是造化,若是折損在她手裏,母親再治她的罪也不遲。”
洛天行想了想,吩咐其他人看仔細些,不可大意,又問我需要什麽。沒過一個時辰,一副銀針,還有我所列出的藥材,便都齊備了。
我決定事不宜遲,當做便做,但我施針的時候,不可以有外人在場,以免會打擾到我。洛天行麵露難色,好像在思忖,我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手裏拈起一銀針,說道:“施針時我將全神貫注,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不敢保證,這針會不會自己長了腳,偏移到別處去。”
洛天行說道:“那就依你,屋子裏不留人,我讓伺候的人,都在門外候著。你若有半點別的心思,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兒子,雖眼睛不行,但武功卻是一等一的。你自己思忖著辦。”
我被帶到了嚴春萍院子裏的前廳,屋裏一個人也不留,靜靜地燃著沉香。這屋子裏比較空曠,采光也足,隻一張梨花木的桌子,並幾張凳子,再就是一架繪著秋山圖的屏風。看來嚴春萍眼睛不便,屋子裏的陳設也都是盡量簡化的。
嚴春萍已經坐好了,我取出更細的銀針來,其實內心也是有些隱隱的不安,隻不過不敢展露出來。
萬一我露了怯,此人本就性子古怪,他見我沒有把握治好自己,一時反悔了,或是鬧騰起來,影響我的發揮,這倒更不好了。我努力穩住自己,好像就能穩住了局麵。
我要了一支白燭,將銀針先用燭火略炙過,使其性溫,我拿著銀針時,手卻微微發抖。我趕緊驅逐雜念,漸漸地才平靜下來。
“你想不想聽曲子?”嚴春萍突然開口問我。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十分詫異,但還是努力鎮靜,說道:“你會彈曲子?”
嚴春萍笑道:“我雖眼睛不好使,早年卻學會了彈古琴,你既然要先準備一些時候,我便彈奏一曲,免得大家沒什麽話,真是悶得慌。”
說畢,他徑直走到屏風後麵去,倏地,如清風徐來,如細水出穴,一縷極清揚的琴音,飄入了我的耳裏。
我忽然一顫,卻很快,一顆心實實在在地,回到了原本的地方。我竟不知,世間竟有,能將古琴彈奏得如此美妙的男子。從前在月府,月雪城彈琴倒是一絕,但自從她離世後,月府內再無人彈琴。
嚴春萍彈的曲子,先是平緩,漸漸悠揚,如月升青鬆,如樹影微搖。彈罷一曲,他才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來,餘音繞梁,刹那之間,我竟覺得,他有些風流倜儻的感覺了。而他一臉的淡然高貴中,又透出一些傲嬌來。
我不覺間也放鬆了,想必他彈奏曲子,也是為了使自己靜心。他也真是膽大,敢將自己的命,交於一個陌生人手中。我捫心問過自己,我可是不敢的。
他半躺著,在一張藤椅上,闔上了雙眼,我便開始,為他施針。先是找準穴位,再輕輕地將針刺進去,我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當年端姨娘給病人診治時的情形,她的手法,她的神情,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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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我的手,便是她的手,落在看準的穴位上,沒有半分猶豫,緩緩地施力,看起來輕而易舉,但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我以為,自己此生不會遇到這樣難的事,想不到,如今也隻能迎難而上。好在嚴春萍的精神,還算是穩定,這個過程裏,他一言不發,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雖然是初冬時節,也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但我的背上,已有沾濕的汗意了。當我取出銀針時,嚴春萍緩緩睜開了雙眼,笑道:“這是結束了嗎?這也真是快呀,你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我整個人終於鬆下來了,差一點癱倒。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將銀針收起來,嚴春萍轉過身來,看到我的模樣,說道:“怎麽竟累成這樣?這需要很費力氣嗎?”
我勉強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嚴春萍已站起身來,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卻是拿我做試驗了?你可得記住,我把我的性命,交在你手上,而你的命,也被捏在我的手上。”
他還想繼續說,洛天行已經帶人推門而入,原來門外的丫環聽聞了裏麵的動靜,已經前去稟報洛天行了。
洛天行詢問了嚴春萍,問他有沒有好轉。嚴春萍說道:“一次而已,又不是毒藥,怎就立竿見影了?”
洛天行嗔怪道:“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白費了母親的良苦用心。”
洛天行收起了寵溺的笑意,轉身對我說道:“墨淵,你也辛苦了,就先去歇息一下,等我叫你一同吃晚飯。”
嚴春萍卻突然說道:“母親,月小姐也累壞了,晚飯就不必去你那邊吃了吧。先安排她在客房裏歇會兒,晚飯我就和她一起吃吧。”
洛天行笑道:“也好啊。你想吃什麽,盡管吩咐,墨淵也是,我叫廚房多做幾個菜,墨淵啊,你是有福氣的,居然合了我們萍兒的眼緣,這下我也放心了。”
我由嚴春萍院子裏的丫環領著,去歇息了一陣。其實我哪裏能好生歇息呢,我一直在想,如何能離開。
我是斷不能,嫁給嚴春萍的,我想先將嚴春萍的眼睛,治得七八成好,到時候若他們硬要留我,我就不再醫治嚴春萍,這是我最後的籌碼了。
想到這裏,我又覺得很是矛盾,這違背了我行醫的初衷。而且說實話,這個嚴春萍,並不算那麽討厭。
那麽,如果我好好跟他談,讓他去勸說洛天行不要娶我,應當沒什麽問題吧?我到底應該采用什麽樣的法子呢?我一邊飲著茶,一邊暗暗思考著。
到了傍晚,便由人領著,去嚴春萍的院子裏用餐。嚴春萍叫人做了鱖魚羹,說這是京城的美食,我吃了便如同回到京城了了。
我倒是看不出來,這人倒有細膩的心腸。但是很快他又說道:“我極愛這道羹湯,你是京城來的,也來嚐一嚐,這可正宗不?”原來是他喜食鱖魚羹啊。
吃過飯,給嚴春萍的眼睛四周上了藥,用細紗布輕輕縛著,我便要離開,前去歇著。剛剛踏出門口,嚴春萍突然叫住了我,說道:“月小姐,我這院子裏,也有客房,你就在這裏歇著吧。你給我上了藥,萬一夜裏有什麽情況,你才能及時地趕過來。”
我愣了愣,然後說道:“公子不必緊張,我從那邊趕過來,也是很快的。再說,我相信不會有什麽意外。”
嚴春萍卻不依了,說道:“你叫我相信,我就相信啊。你是為了偷懶吧,如此敷衍我,我偏要叫你留下!”
然後,他叫丫環道:“香留,你還愣著幹什麽,給我回來,把燈籠吹滅了,讓月小姐早些歇下。”
被叫香留的丫環於是吹滅了燈籠,對我說道:“月小姐,公子的話,不可違背。”
雖然嚴春萍被蒙了紗布,但我依然看見了,他臉上浮起的笑意。一個人笑起來的樣子,總歸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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