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薑開原就被轟了起來，在薑媚的主持下，大家拿出千年傳承、頂尖青樓的看家本領，把他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一隻動物園裏翹著尾巴到處發情的孔雀。
    李樂還記得和金俊山的約會，一大早就起來找到小英子，打聽清楚了悅來茶館的位置。
    小英子就是那天青腫著臉接待大家的敬業青年，也是聞香樓的頭牌紅人，當初黑鳳看中的也是他，在夕陽城的娛樂界也算得上小有名氣。
    本來想偷偷摸摸地低調出門，結果在門口時，正好撞上被大家轟出去泡妞的薑開原。
    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李樂隻好硬著頭皮貼著門邊，盡量不引人注意地溜出去，結果被愁眉苦臉的薑開原一眼看到。
    薑二叔好歹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看著李樂這鬼鬼祟祟的神態，就知道這小子沒幹啥好事。
    本著要死一起死的態度，薑開原一把拉住李樂：“小樂，你來得正好，二叔一個人有點膽怯，你鬼主意多，陪我一起去。”
    大家齊刷刷轉頭，同時看到一臉尷尬笑容的李樂。
    衛筱菊不是個很細心的人，不過具體到李樂身上就不一樣了，一瞅之下，馬上發現有點不對勁。
    今天的李樂，收拾得特別利落，昨天剛換過的衣服，今天竟然又換了一身，這完全不符合他平時的作風。
    上下打量了李樂一番，衛筱菊狐疑地問：“你這是打算去哪相親還是咋的？”
    李樂使勁甩了幾下，無奈薑二叔拉得很緊，沒甩開，頓時有點生氣。
    二叔，你先不仁，就別怪小侄不義了。
    瞬間換了個表情，李樂一臉正色地對薑媚說：“媚姐，來聞香樓也有兩天了，有些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了解，有句話，我覺得還是要跟您說說。”
    薑媚下意識就覺得這小子沒啥好話，不過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倒也不好劈頭就罵，打算先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臉色一正，薑媚拿出當家做主的師娘派頭，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李樂咳嗽了幾聲清清嗓子，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心中有了計較。
    看了一眼依舊眼巴巴拉著自己的薑二叔，一臉沉痛地說：“師娘，雖然咱們自稱千年品牌，當之無愧的青樓行業的老大，但是，根據這兩天的觀察，以及和下麵員工的私下聊天，我覺得在夕陽城這塊地盤，咱們實在是有點丟臉啊。”
    “嗯？”薑媚鼻子拉著長音哼了一句，眼睛轉過去定位在薑開原身上。
    薑二叔似乎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下意識地鬆開了手，緊張地看著李樂。
    李樂一臉嚴肅：“在來西域的路上，我跟香蘭了解過，這些年，咱們中原青樓的利潤一直相當好，每年都會拿不少錢補貼夕陽城這邊，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畢竟創業不容易嘛。”
    偷偷看著旁邊腦門快要冒汗的薑二叔，李樂心裏偷偷罵了一句，讓你拉我下水。
    先是拍拍馬屁：“來到夕陽城後，看到咱這店子的規模確實也挺震撼的，好大一塊地方，裝修得也好，這都得歸功於薑二叔，還有秀兒姐姐這些年的辛苦操勞。”
    聽到這裏，薑二叔神情輕鬆不少，甚至還有些愧疚，自己剛才叫破李樂的行蹤，確實是有點魯莽，做得有點不夠仗義。
    薑媚很熟悉李樂，知道這小子難聽的話馬上就要來了。
    李樂一臉同情的繼續說：“唉，發生現在的事情，也是時運不好，不能全怪二叔嘛。畢竟，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對吧？”
    看著連連點頭讚同的薑二叔，李樂話鋒一轉：“不過呢，我昨天晚上也大致瀏覽了一下這些年的賬務，由於時間比較匆忙，沒有看得太仔細，不過還是基本上可以得到一個結論的。”
    聽到這裏，薑開原開始緊張起來，拚命朝李樂使眼色，暗示他別再說下去了。
    李樂看都沒看薑二叔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根據夕陽城的消費水平，咱們這些年陸續補貼的錢，用來建造現在這座樓，那是綽綽有餘啊。簡單點說，在扣除建設成本之後，賬麵應該還有不少餘額的。但是，昨天我看到的賬本，賬麵的餘額利潤幾乎就沒有啊。”
    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二叔，李樂很痛快的繼續補刀：“這兩天咱是沒開業，看不出生意好壞。不過呢，我問過在這裏工作的兄弟姐妹，平時的生意，其實也不是太好。當然，也不是說很差，隻不過和夕陽城的同行比起來，咱這聞香樓最多算個中等水平，和這些年的投入、還有這裝修的規格比起來，完全匹配不上啊。”
    薑媚這下就有點重視起來了。
    在湯穀的傳統理念中，對經營和口碑一向非常注重，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薑媚眼神犀利的盯著薑開原，看得他心裏發虛，額頭冒出來的冷汗，把大家好不容易花的妝衝得亂七八糟。
    就在薑開原快要崩潰時，薑媚發話了：“二哥，小樂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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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禍躲不過，薑開原哀怨的看了一眼李樂，硬著頭皮回答道：“小媚，你聽我解釋啊。這些年，我和秀兒姐都沒閑著啊，而且都是照搬咱們在中原的全套經驗，效果嘛，確實不是很好，生意…也確實不怎麽樣。”
    薑媚有點生氣了：“這麽些年你怎麽不早說，啊？到底是什麽問題？錢都花哪去了？”
    看到薑媚發怒，薑開原更加緊張：“天地良心，我薑開原沒有亂花一分錢啊，這破地方，鬼知道怎麽回事。我們的小哥都這麽帥氣，飯菜也都不錯，生意就是一直不溫不火。”
    看著薑媚還要繼續發飆，再耽誤下去的話，和金俊山的約會就要泡湯了，李樂趕緊出來圓場：“媚姐，咱也別急著責怪二叔，我有個建議，您要不聽聽？”
    薑開原偷偷抹了把汗，感激地看著李樂，渾然忘了這事就是他挑起來的。
    薑媚沒好氣地回了一個字：“說！”
    李樂一副諸葛亮附體的高深模樣：“做生意嘛，得看天時、地利、人和。現在這世道，天下承平日久，商業興旺發達，天時是沒錯的。西域這地方，夕陽城是當之無愧的中心，這地利嘛，也是沒問題的。至於人和，雖然秀兒姐這邊鬧了點矛盾，但是有媚姐您帶著大家一起，那也是不存在問題的。”
    薑媚一巴掌扇過去：“別廢話，說重點。”
    李樂摸了了被打疼的後腦勺，趕緊說道：“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色，在中原合適的經營方式，放到這裏未必就合適啊。”
    看著薑媚的腿躍躍欲試的要踢過來，李樂趕緊退後一步，接著說：“媚姐，你先別動腳，聽我說，聽我說。我建議，咱們這兩天繼續停業，趁著大家還都麵生，趕緊四處體驗下別人是怎麽做的。特別是那些生意好的同行們，我們私下去學習學習，然後回頭再總結一下，該如何調整咱們的經營。”
    緩了口氣，李樂很神氣的給了個新名詞：“這個，就叫市場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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