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也很苦惱。
    與大家相處的這些天以來，周舟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身份，完全融入了這個大集體，把自己當成了湯穀的一份子。
    這次的賞花會，可以說是關係到銅雀樓生死存亡的大事，作為其中的一員，周舟打心裏想把法海這個角色演好。
    無奈自己確實沒有基礎，在竹劍填鴨子的培訓下，能有模有樣地演成現在這樣，已經是非常努力了。
    吹毛求疵的竹劍等人，還搖頭晃腦地說沒有法海的神韻。
    神韻是啥玩意兒，周舟根本摸不著頭腦，這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怎麽去找神韻。
    為了這事，周舟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對於大白天躺城牆根下都能呼呼大睡的丐幫幫主來說，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
    “師兄，我也不容易啊，你看看，我這一招一式都挺不錯的嘛，怎麽就不行了？”
    周舟一大早就被李樂抓了出來單獨輔導，一肚子委屈地申訴著。
    李樂嘴裏叼著包子，手裏端著碗香米粥，含糊不清地對周舟說：“你就當我是觀眾，把幾個重要的場景給我來一遍看看。”
    周舟倒也不矯情，抹了一把剛吃完的油嘴，喝了口熱乎乎的茶，像模像樣地活動了一下手腳，就在李樂麵前開始表演。
    李樂一邊啃著包子，一邊頻頻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專家模樣。不過，一雙眼睛很不老實地瞟向旁邊正在排練的幾位美貌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認真看周舟的表演。
    其實，這玩意李樂也不太會欣賞。
    會不會都沒有關係，李樂的解決辦法也不是從專業上下手。
    專業是竹劍的長處，他都不行，李樂自認為沒這個必要再畫蛇添足的去折騰。
    就這麽吊兒郎當地看著周舟表演了一遍，李樂的包子也吃了好幾個，心滿意足的拍拍身邊的凳子，招呼著周舟：“來來來，坐一下，坐一下，咱倆先聊聊。”
    周舟賣力地折騰了小半天，也有點累了，一屁股坐下來，用袖子擦了把額頭的熱汗，端起一杯冷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滿懷希望地問：“師兄，你看看如何，該怎麽改進一下？”
    李樂含蓄地一笑，回避了周舟的這個問題，語重心長地說：“師弟啊，咱在扮演一個角色之前，先得了解這個角色的時代背景和角色本身的思想狀態，隻有吃透了角色所處的內外環境，才能把握好角色的神韻啊。”
    這話說得確實高深，周舟半懂不懂地連連點頭，讓李樂過足了當老師的癮。
    接下來，李樂就開始了教書育人的進程，把自己了解的佛學知識給周舟普及了一下。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作為工科悶騷男，李樂一向覺得佛教離自己甚遠，現在要忽悠別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前世最為普及的這門宗教，所知實在是太少。
    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搜腸刮肚地一番講解下來，無非就是說佛教是門偉大的宗教和學問，和尚是佛法的代言人，佛教的宗旨就是要普度眾生，作為代言人的和尚，就要替佛陀在世間行使正義、拯救蒼生等等......
    至於佛教的深奧意義，例如大慈大悲、大智大慧什麽的，一概是蜻蜓點水般淺嚐即止。
    不是不想說，實在是自己也不懂，說多了容易露怯。
    作為丐幫的幫主，周舟顯然不是一個好學生。
    李樂說得口幹舌燥，差點精盡人亡，周舟剛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到後來眼皮子就開始打架，腦袋越來越沉，李樂數次含恨出手，才讓他好歹保持著清醒沒有昏睡過去。
    東扯西扯地講了大半天，李樂把自己知道的知識添油加醋地都講了一遍，最後敲著周舟的腦袋問：“聽了這麽多，有什麽感觸沒？”
    周舟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努力地讓自己清醒過來，很認真地回答：“師兄，你說的我都聽進去了。其實，我原來也就這麽演的啊！法海不就是一位行俠仗義的英雄好漢嘛，不過和咱們這邊的英雄比起來，他還會法術。嘿嘿，師兄，法術真的有嗎，真的這麽厲害嗎？”
    李樂差點背過氣去，這半天看來是白說了。
    猛灌了幾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來隻有用最後一招了。
    接下來的內容就有點不適合對外宣傳了。
    李樂重點介紹了在佛教鼎盛時期，寺廟的香火是如何的旺盛，功德箱裏的錢財是多麽的豐富，然後一些假冒和尚的人，借此機會大發橫財，還時不時勾搭些女施主等等。
    然後，話鋒一轉，說到更有一批連和尚都不是的人，假冒和尚的名頭，看到麵善的人就去化緣，逐漸形成一個龐大的地下產業。
    本來還昏昏欲睡的周舟，越聽眼睛越亮，聽到最後，大張著嘴，口水流了一地，竟然都不自知。
    這次李樂講的時間不長，也就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內容的輸出。
    還沒等他倒茶潤嗓子，周舟很殷勤地主動斟了一杯，雙手捧了過來。
    看著李樂師兄接過茶杯，周舟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興奮地對李樂說：“師兄，你這些東西咋不早說？嗨，說白了，這不就是坑蒙拐騙嘛！說到這個我就有興趣了啊，咱丐幫幹其他的不行，幹這玩意，那就是本行啊。這下我懂了，演法海那簡直就是我的本色演出啊。”
    沒想到竟然能激起周舟如此共鳴，李樂拿著茶杯，一時之間有點張口結舌。
    周舟正陶醉在新知識的海洋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師兄大人的失態，繼續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感想。
    “師兄，你不來丐幫真是可惜了，就你剛才說的那些手段，真是給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啊！原來乞討還有這麽多方式，想想我們現在隻會天天躺城門口要錢，呸，那簡直是個恥辱啊......”
    看著神采飛揚的周舟，李樂對自己首次產生了懷疑，對這次文化輸出在將來產生的後果，有了一些非常不好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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