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艾瑟他出了點毛病，今天沒辦法好好招待你了。”夏倫有些愧疚地對著莉亞娜說道。
    “沒……沒事，夏倫，那孩子沒問題吧？”莉亞娜也察覺到艾瑟的情況不大對勁。
    “不用擔心……這是我和艾娜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夏倫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這次就不送你了，下次再來玩吧。”
    木門被關上，木屋二樓傳來了男孩非人一般的嚎叫。
    莉亞娜臉色變幻，但還是加快腳步離開了。
    “艾瑟，艾瑟！別怕，我在這裏！你冷靜一點……”夏倫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艾瑟卻仿佛受了偌大的刺激，發瘋地抓撓著麵前最親近的人，啃咬著夏倫的肩膀。
    艾瑟隻是個孩童，對夏倫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艾娜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夏倫身上的艾瑟，隨後一記手刀精準地切在他的後頸，艾瑟頓時昏迷了過去。
    “艾娜，你在幹什麽……”
    艾娜隻手提起夏倫的衣領，霸道地堵住了他的嘴唇和接下來的話。
    良久後，唇瓣才緩緩分開，帶起一縷晶瑩剔透的絲線。
    “該冷靜的是你，夏倫。”艾娜貼著夏倫的額頭，認真地與其對視著。
    夏倫張了張嘴，最終又歎了口氣。
    艾瑟的情緒鎮定了下來，躺在床上響起平穩的呼吸聲。
    “艾瑟這孩子，要是身上的毛病無法解決……以後該怎麽辦？”夏倫喃喃道。
    “是我的錯，將艾瑟生成了這樣一個怪胎。”艾娜的神色如湖麵一般平靜。
    “不……艾娜，這怎麽能怪你？這件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夏倫搖著頭。
    “那就是你的錯，是你把那些肮髒的遺傳物質全都留在我的體內。”艾娜繼續道。
    夏倫呼吸一滯，臉色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別的情緒。
    “很顯然，我們都沒有錯，不是嗎？”艾娜輕輕將夏倫攬入懷中，讓他緊貼著自己的胸口，“別太自責，夏倫。”
    夏倫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謝謝……艾娜。”
    “那你去把艾瑟送回他房間。”艾娜拍了拍身旁的床鋪，“今晚就不勞累你了，直接休息吧，我給你準備幾個安神的魔法。”
    夏倫確實感到心底的一陣倦意。
    “不過……”艾娜板著臉，忽然又認真地補充了一句，“之後，記得把今天的份給補上。”
    ……
    艾瑟緩緩清醒了過來，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最明顯的感覺是頭痛。
    其次是後頸，如同燒起來一般，火辣辣得疼。
    感受著身上的疼痛，艾瑟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雖然他隻有三歲，但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智慧和成熟。
    他知道，他從小就和父母口中的正常人不一樣。
    笑容，懷抱，愛意，關心……這些對他而言，都如同過敏源一樣，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而他那愚蠢的父親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罕見的疾病。
    母親似乎已經有所察覺，畢竟自己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母親不喜歡說話，也不會主動和自己套近乎，這樣的相處方式反倒讓艾瑟稍微舒服一些。
    艾瑟緩緩從床上起身，拉出書桌的抽屜，從裏麵找到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可以看見裏麵是一些常見的昆蟲。
    打開瓶口，艾瑟從中仔細地挑出一隻瓢蟲，食指和拇指輕輕捏著，放到自己的眼前。
    瓢蟲的六隻足還在不斷劃動，背部也張開翅膀，試圖從艾瑟的手中逃離。
    艾瑟手中忽然發力，頓時將瓢蟲按扁……指尖是破碎的昆蟲甲殼混合著黃綠色的液體，讓人惡心，但艾瑟臉上卻露出迷醉的神色。
    “這就是……生命……”
    將指尖的汙穢清理幹淨之後，艾瑟又恢複了原先的神色。
    隨後，艾瑟稚嫩的臉上又流露出一絲痛苦：“不……我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父親說過，這是不對的……”
    艾瑟顫抖的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隻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揪成一團，指甲隔著衣服在胸前留下一道通紅的抓痕。
    “父親……才是對的，錯的是我……愛……是好的，父親愛我，我也愛……父親……”
    艾瑟的臉色不斷扭曲，說這種話，似乎讓他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艾瑟彎下腰，又是一陣幹嘔，仿佛要將他的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
    最終，臉色蒼白的艾瑟被冷汗浸透，倒在了床上。
    “隻要習慣就好了……不能表現出來……不能讓父親擔心……嘔！”
    “我愛父親。”
    “我愛……父親。”
    “我愛……父親……”
    ……
    “艾瑟……你怎麽了？你沒事吧？”夏倫蹲下身，擔憂地看著麵前的艾瑟。
    “我沒事，父親，我感覺我很好。”艾瑟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眼中滿是通紅的血絲。
    夏倫注意到艾瑟藏在袖口下顫抖的左手，緩緩起身，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過幾天，我和你母親打算離開這裏，回到以前生活過的城市……將會接觸到很多其他人……你沒問題嗎？”夏倫有些擔憂地看了艾瑟一眼。
    “當然，父親，有你和母親在，我不會有事的。”艾瑟輕笑著回道。
    夏倫微微一愣，臉上流露出些許喜色。
    “艾娜……艾瑟的情況似乎好了不少。”
    “嗯。”艾娜清冷地點了點頭，目光停在艾瑟身上，似乎要將他剖析開來看透。
    艾瑟抬起頭，對著自己母親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他真的挺喜歡自己母親的。
    雖然母親似乎沒那麽喜歡他，但艾瑟並不介意。
    讓艾瑟無法理解的，反倒是母親為什麽會喜歡父親，艾瑟覺得母親不應該愛上任何人，那才比較符合他的審美。
    不過都無所謂了。
    艾瑟很聰明，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他是一個怪物，想要和普通人一起生活，隻要偽裝成普通人就可以了。
    那也會是父親期望看到的結果。
    偽裝下去，一直偽裝下去吧，偽裝到自己死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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