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麗妮抬頭看著天空，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巴。
    可惜的是，完全看不到夏倫他們交鋒的場景，反倒被太陽照得快流出眼淚來。
    莫麗妮可憐兮兮地揉了揉眼睛。
    莉亞娜還在提防著麵前的那群神官，但隻見他們站在原地，神情肅穆，完全沒有來找她們麻煩的打算。
    艾娜守在莫麗妮和莉亞娜身前，也沒有什麽動作。
    莫麗妮頭上的小藍忽然跳了下來，開始一蹦一蹦地圍著艾娜打轉。
    自從吃了艾娜給的那枚冰晶之後，小藍現在能蹦得很高，小身板一下蹦到別人頭頂都輕輕鬆鬆，莉亞娜和莫麗妮的腦袋它都待過……但它是怎麽也不敢蹦到艾娜和夏倫的頭上去的。
    艾娜瞥了腳下的史萊姆一眼，忽然微微一笑，彎腰將小藍抱到了懷裏，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雖然暫時不知道史萊姆哪裏是身體哪裏是腦袋。
    史上最幸運的史萊姆就此誕生。
    被魔王抱過……如果小藍此時會說話，能和別的史萊姆吹一輩子。
    麵前的那群神官忽然有了動靜。
    他們的氣息忽然一黯，隨後集體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甚至有人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這是被力量反噬的結果。
    夏倫的身影從空中落下，而凱瑟恩已經不見了蹤影。
    夏倫相當迅速地結果了他，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凱瑟恩的身體化作冰晶後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神官們目露絕望，女神教會怎麽會招惹這麽恐怖的敵人？
    剩下的四位主教依舊頂在最前麵，不過像是在強裝鎮定，其餘的神官雖然看上去戰戰兢兢，但看樣子也並不打算逃跑……這裏是大聖堂，他們並不會背棄自己的信仰。
    夏倫的目光掃視過麵前這群神官，他之前就已經記住了，其中有一部分人並不是黃昏使徒。
    “沒收到過勇者啟示的……請先離開這裏吧。”夏倫淡淡道。
    但在神官之中，並沒有人離去。
    主教之中，那個麵無表情的女人忽然開口：“離開這裏，這是命令。”
    神官中這才有人稀稀散散得開始離開。
    片刻後，留在原地的就隻剩下黃昏使徒。
    夏倫有些詫異，看著麵前的女主教：“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麽配合。”
    “我們是女神教會的神官，應該為大聖堂保留殘存的火種。”那位女主教淡淡道。
    夏倫默然，他也知道，黃昏使徒與神官的身份並不衝突……黃昏使徒更像是後期強行施加上的思維烙印，讓他們為勇者的複活不顧一切。
    夏倫：“我們聊聊？”
    女主教：“請便。”
    艾娜從後方過來，挽住了夏倫的胳膊。
    夏倫：“你們是怎麽接收到勇者的啟示的？”
    女主教：“毫無征兆，從天而降。”
    夏倫：“那個勇者說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我們知道了這些事情。”女主教麵露些許痛苦，“魔王奪取了女神的權柄，正在醞釀可怕的計劃，摧毀整個世界……為了複活勇者，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你們不會覺得這種事很不正常嗎？”夏倫皺了皺眉頭。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了。”女主教看向夏倫的目光有些複雜。
    “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做那些事情？”夏倫微微一頓，“獻祭……這些的。”
    “因為對於我們而言，這似乎是本能一般的事情。”女主教毫無保留道，“就像是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覺……我們本能地就會去做這些。”
    女主教呼吸微微一滯。
    “我們……也是本能地相信……那位存在就是勇者。”
    女主教的眼神逐漸變得恐懼，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但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那位就是勇者。”
    她逃避了現實。
    夏倫有些犯難。
    他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處置麵前的這些人。
    麵前的黃昏使徒，足足有百餘位，大半個大聖堂的神官，都已經被那位“勇者”所汙染了。
    但他們似乎也隻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被篡改了思維，背棄了自己的信仰，淪為獻祭的工具。
    雖然並非出自他們所願，但他們身上也已經承擔上了罪孽。
    可夏倫現在已經沒辦法對他們下殺手了。
    “夏倫。”艾娜俯了上來，用一隻手捂住了夏倫的眼睛，“把眼睛閉上。”
    夏倫感覺麵前忽然湧來一股熱風，心中微微一顫。
    “艾娜，你……”
    當夏倫握著艾娜的手腕，拿開遮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眼前那些黃昏使徒，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地上，殘留著些許灰燼。
    艾娜緩緩將另一隻手放下。
    莫麗妮與莉亞娜都驚愕地捂著嘴巴，她們都清晰地看見了，隨著艾娜的抬手，眼前一大群神官，身上瞬間燃起火焰，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瞬間燃盡，化作飛灰。
    “艾娜！你做了什麽？！你居然……”夏倫的呼吸一滯，雙手顫抖得緊握著艾娜的肩膀，但最終還是長歎了一聲，將艾娜緩緩鬆開，看向她的目光隻剩下柔和與歉然。
    “你的反應比我想象得要小，勇者。”艾娜緩緩開口道，“我以為你會打我，罵我，怒斥我的冷酷無情，漠視生命……我並不介意，也不會生氣的。”
    “我怎麽會做那樣的事情？你可是我的妻子。”夏倫輕撫著艾娜的臉蛋，低頭在她唇瓣上輕輕一吻，“謝謝。”
    艾娜主動弄髒自己的手，是為了誰，夏倫不可能不清楚。
    哪怕那些黃昏使徒能恢複正常……他們作為虔誠的女神教會的神官，肯定也無法饒恕自己已經犯下的罪行。
    對於他們而言，這確實是最合適的結局了。
    “抱歉……是我太怯弱了。”
    “你在說什麽？夏倫。”艾娜環抱著夏倫的腰肢，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拍打著夏倫結實的後背，“你是最溫柔強大的勇者，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夏倫緊緊地抱著艾娜，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懷裏，埋進艾娜的秀發中深吸了幾口之後，夏倫才將她放開。
    “我沒事了。”